1941年，21岁的女战士莫林被活埋前，敌人竟突然问：“你认识莫林吗？”莫林一听暗自窃喜，有救了？她连忙说：“认识认识，就是那个老太婆嘛！”那年12月，苏北平原寒风呼啸，黄沙漫天。21岁的莫林被反绑双手，推进土坑。她指甲掐进掌心，膝盖抵着冻土块，疼得厉害。伪军拿着铁锹铲土，土粒簌簌落在她灰布军装肩头。带队的伪军小头目晃着刺刀，皮靴踩住她短发：“莫林藏哪儿了？你跟她啥关系？”莫林抬头，看见对方领章上歪扭的太阳徽记。她想起三天前，藏在裤腰的勃朗宁，早被搜走了。“莫林啊……”莫林拖着苏北口音，故意颤抖，“认识，住西洼子村头，戴白头巾，嗓门大。”伪军们交换眼神，小头目逼近：“少废话！她是不是双枪老太婆？”莫林心里一紧，脸上堆笑：“老总说笑了，那老太婆五十多，腰都直不起来，哪会用枪？”话音未落，后背就挨了一脚。她往前栽倒，额头撞在坑壁上，嘴里满是血腥味。没人知道，这个蓬头垢面的“村姑”，就是让日伪军闻风丧胆的“双枪老太婆”。她右脸贴着冻土，还留着三天前翻墙的血痂。当时为救机密文件，她从鬼子据点狗洞爬出，头巾早丢了，短发沾着青苔。1920年，莫林出生在南通城“寿人堂”药肆后院。雕花门里飘着药香，父亲总夸：“瑞丫头字比账房先生还工整。”在邱陞中学，她常趴在后窗听岳飞故事。粉笔灰落在旗袍上，也在她心里种下火种。1937年淞沪会战，南通拉响防空警报。莫林在课堂抄《义勇军进行曲》，玻璃被气浪震得哗哗响。她攥紧钢笔，把歌词刻进纸里。上街贴标语时，她见到穿草鞋的川军伤兵。士兵裤腿血痂反复结疤，却笑着说：“打完鬼子，叔带你看峨眉山。”那一刻，她觉得旗袍盘扣格外碍眼。1940年春，新四军征兵队来到邱陞中学。莫林听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深夜收拾衣物，藏起翡翠镯子。她在留言条写：“女儿不是娇花，是扎根泥土的树。”从此，她成了莫林。刚入新四军，莫林被分到东台县宣传队。第一次去减租减息，她踩着绣花鞋进泥塘，裤脚沾满泥也不管。大娘拉着她的手：“闺女，你不怕苦？”她握紧大娘的手：“赶跑鬼子，都能穿新鞋。”夜里写总结，看着手上的茧子，她笑得灿烂。1940年深秋，一场遭遇战改变了莫林。她跟着小分队护送粮食，遇上鬼子巡逻队。队长塞给她两支驳壳枪：“会打吗？”莫林想起中学练过射击，接过枪。趴在土堆后，她看见鬼子指挥官军刀反光，想起峨眉山的约定。当即扣动扳机，子弹穿胸，血溅胸前，她没眨眼。从那以后，“双枪老太婆”名号传开。莫林扮成农妇，穿对襟衫，包白头巾。双枪藏在竹篮底，上面盖着野菜。路过据点，伪军查篮，她掀开布：“给孙子做的虎头鞋。”趁对方低头，她扣住枪柄，转眼消失在巷子，枪声惊飞麻雀。1941年“冬季大扫荡”，莫林转移文件时，发现联络点名单没烧干净。她摸黑回驻地撕纸片，没注意背后脚步声。被捕时，她把头巾塞进灶膛，扮成普通女兵。直到刑场，敌人问“认不认识莫林”，她才发现，没头巾反成了伪装。“别听她胡扯！”远处跑来一人。伪军小头目看了纸条，脸色骤变。莫林认出是据点伙夫。昨天，她塞给伙夫银元，让他给姚记药铺带话。父亲姚寿人匆匆赶来，长衫沾泥，怀里木盒叮当作响，装着金条和盘尼西林。“长官行行好，”姚寿人跪地捧盒，“茶水钱，我闺女不懂事，就是采药的。”小头目打开盒盖，金条反光让他眯起眼。莫林看着父亲白发，想起离家时，父亲默默目送。如今为救她，父亲竟向汉奸下跪。2000大洋赎回了莫林。回家那晚，母亲摸着她的淤青痛哭，父亲盯着她磨破的鞋底沉默不语。深夜，她听见父母叹息：“枕头底下还藏着传单……”她摸着衣襟里的党员证，那是拼死吞了又吐出的，此刻贴着心口，滚烫。天没亮，莫林悄悄起身，把母亲做的棉鞋塞进包袱。不是不想留，院墙上“维持会”的标语，让她想起芦苇荡里挨冻的战友。父亲递来止血粉：“你娘连夜碾的。”她接过，发现里面还藏着刻“寿”字的银元。重返部队，莫林把头巾洗得更白。1943年兴化伏击战，她戴头巾从芦苇荡跃起，双枪毙敌。缴获的指挥刀送给新队员。1945年日本投降，她站在南通城墙上，摘下太阳旗。那一刻，她想起国文老师，想起川军伤兵。原来，信念的火种，真能照亮黑暗。晚年的莫林在回忆录里写：“敌人问我认不认识自己时，我知道，那个白头巾‘老太婆’，早已是我的一部分。”她很少提被俘的恐惧，不提赎金的艰难，却常抚摸驳壳枪套上的暗扣。那痕迹，比勋章更珍贵，见证着一个女子在战火中炼成的钢铁意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