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83岁“海默症”婆母，轮流在仨儿子家养老。今天移交给二郎了！可是，丈夫闷闷不乐返回，真怕他们兄弟内讧啊！ 丈夫叹气，“唉，我对他们越来越失望！” 我很纳闷，“二弟没推脱，你郁闷个啥呀？” 他郁郁寡欢，一声接一声叹气…… 七月末，盛夏在狂欢，阳光像融化的金箔，静静流淌在大地。 树影婆娑，被风揉碎成细碎的光斑。喇叭声声，催眠午后昏昏欲睡的大街，连时间都变得迟缓了。 “婆婆要走了，再检查一遍，别落下东西”，我叮嘱丈夫。 “衣服带了，鞋子带了，小褥子带了，” 丈夫蹙着眉头。 “还有药品呢？止疼的，疏通血管的，防止心衰的，治老年痴呆的……”我提醒说。 丈夫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 “另外，再拿几包拉拉裤、尿不湿、隔尿垫，万一老二来不及买呢？”我帮着一起收拾。 “还是你想的周到，”丈夫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对了，你买了两套简易坐便，咱们这边备着一套呢，下一轮，就不要再带来了。”我唠唠叨叨。 “东太后”出行，仪仗浩浩荡荡，两套坐便，一只小车，把我家93平小房塞得满满的。 “以后再说吧，”丈夫不耐烦一挥手。 “我给老太太买的凉拖鞋还带不带？”我追问。 “不带了，咱娘根本穿不惯”，丈夫懒得听了。 这家伙，没一点耐心！ “娘啊，咱要回老家了，你提前解个手吧？”丈夫大声喊。 “恁说那片地呀，也没种上啥……还让耗子啃了一大半……”婆婆嘟嘟囔囔。 真是的，老太后眼睛花，耳朵聋，说话总是驴唇不对马嘴。 丈夫蹙了蹙眉头，直接上手，一把抱起老娘，就往坐便上放。 “呀呀呀，呀呀呀，恁别碰俺！”婆婆又是一阵乱扑腾。 “娘啊，路上几个小时呢，你先解个手吧！”丈夫再次说。 “俺不解手，俺不解手”，老宝宝这次听清楚了，却一直在抗议。 “你还说不尿尿？拉拉裤都湿了一大片！”丈夫很是无奈。 “淅沥沥，哗啦啦”，没过一分钟，老太后就解决了。 “这还叫不解手？”丈夫扭头对我说。 我也直挠头，“你明知问也白问，你还问啥？过二三个小时，就让她解决呗！” “真是累死我了”，丈夫顶着黑眼圈说。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她一小时解一次手啊，害得我一晚上没咋睡！”丈夫抱怨地说。 “你也是的，该睡觉就睡觉，不是垫着尿不湿吗？”我有点心疼他。 “可是，我心里有事，就睡不踏实！”丈夫疲倦地说。 这一个月，的确把他累惨了！ 老娘黑白颠倒，大小号失禁，还时不时耍性子，真的很费“儿子”啊！ 我都不忍心取笑他了，想当年，他还信誓旦旦，要一个人给爹娘养老呢！ 我鼓励他，“这不是熬出来了吗？马上就要解放了，老二就要接手了。” 他点了点头，却依然心事重重！ 丈夫就要下楼开车。 我喊住他，“喂，婆婆回老家洗澡不方便，临走洗个澡吧！” 丈夫不耐烦，“前几天，刚洗过的！” 我苦心地劝，“大夏天的，还是洗一个吧，轮到老二，说不定怎么样呢！” 甭提了，第2轮是从二郎手上接的，老太太臭气熏天，估计两个月没洗澡啊！ 丈夫犹豫半天，还是答应了，把一个香香软软的老太太送回家，他脸上也有光啊！ 折腾半晌，已经是下午2点了，丈夫用小车推着婆婆，我搬着简易坐便，坐电梯下楼。 让老太后坐在副驾，简单的几个动作，那叫一个费劲，因为她一点也不配合呀！ 老宝宝还恐惧地说，“干啥？干啥？恁把俺弄哪儿？” 我弯腰温声说，“娘啊，你这是回老家，就要见到二川（二郎）了。” 老宝宝眼里依然很迷茫，把二儿子也忘了。 丈夫一骑绝尘，我大大松了口气！ 哇哇哇，天也蓝了，云也白了，花也红了，柳也绿了。 感觉好轻松啊！ 晚上9点，丈夫疲倦地返回，还一脸寒霜的。 我很纳闷啊，问了半天，丈夫才闷闷地说，“老二真不让人放心啊！” 我就问了，“他怎么了？” 丈夫长叹，“他对我说：老娘傻了，反正我得保重身体，不让老娘饿死就得了……” 这个二郎呀！ 我也很不是滋味，这可是他的亲娘啊，说的是啥话？ 可我不能说，不能挑拨他们兄弟关系。 丈夫皱眉，“我一回家，他上来就说，哥，你回来这么早干啥？我到家都下午5点了，还算早吗？” 晕死，二郎是多不愿意接手老娘啊？ 更何况，上一轮，二郎犯了心脏病，我们就替他多照顾了3天！ 我只能劝，“算了，二弟也不容易，他还要管个傻孩子，这一次顺利交接，已经很不错了！” 今生为兄弟，百年骨肉情。 有的人天生重情，有的人天生冷漠。 我继续哄，“不管怎样，有了老二老三，我们毕竟能喘息两个月呀，想起来就开心啊！” 丈夫眉目终于舒展了一些。 可是，他在沙发上屁股还没坐热，二郎的电话就来了…… “哥呀，咱娘不会自己上坐便了？每次都得抱过去？”二郎带着火气。 “是啊，不是跟你说了吗？把坐便放在床边，她偶尔会想起来的。”丈夫解释说。 人老了，可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