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7年，唐玄宗刚从惠妃寝宫出来，腿有点发软，这时，听到远方有打斗声。玄宗刚要跨出去，惠妃地从后面追来：“陛下，陛下，不好了……” 玄宗眉峰微动，正欲发问，武惠妃仅披外衣匆匆追出，喘息不定：“陛下且慢！宫中急报，太子殿下……竟率甲士闯宫！” 玄宗闻言色变，胸中积聚多时的不满喷涌而出：“逆子！朕早知他难继江山！今日定要让他知晓何为君父之威！” 言语中的寒霜预示着一场宫闱风暴正急速袭来。 太子李瑛被禁军按跪在冰冷殿砖上的消息如野火燎原，片刻便传遍重重宫门，深宫中，玄宗独坐，眼前玉液琼浆失了往昔滋味。 他挥手屏退众人，空旷殿内只余烛火不安跳动，殿外寒风掠过廊檐，呜咽声恰似天意低徊。 良久，沉寂被玄宗的脚步声打破，他已握朱笔，指节因用力泛白，在御案前投下孤绝的剪影，当值老臣垂首跪接诏书，不敢抬眼触及皇帝眼中血丝，捧着那方千斤重的黄绫卷轴，官员慌忙退至殿外，脊背寒意未消。 此刻幽暗处，一阵环佩轻响，武惠妃素手搭上玄宗肩头，声如温玉：“陛下的苦心，那糊涂孩子自是不懂……万莫为他气坏了万金之躯。” 玄宗僵直的背影缓缓松弛，转身将面容埋进妃子颈侧乌发，似寻浮木，无人见武惠妃唇角轻弯，又旋即隐没在幽光里。 在她深潭般的眼瞳中，盘桓着另一张年轻面孔，那张因她的谋划而即将破碎的储君容颜，多年后宫浮沉教她明白，所谓天家温情，皆是权力的脂粉。 少女武氏第一次站在大明宫金瓦朱墙下时，并未料到后半生将与这牢笼般的辉煌死死缠绕，武周王朝落幕，则天女皇溘然长逝，曾经显赫的武氏家族如风中残烛。 叔父武攸止早逝，遗下孤女武氏在宫闱夹缝中挣扎，她日日期盼放出宫的恩诏，向往寻常人家嫁娶炊烟的安稳日子。 开元初期某年御花园牡丹盛时，命运却突兀转向，新君李隆基行经紫藤花架，恰见花影深处采撷海棠的少女。 十五岁的武氏仰头接住飘落的粉瓣，阳光洒落睫羽，裙角裹着春风，帝王脚步凝滞，视线如茧将少女缚住，当夜女官便查得武氏身份，数日后册封诏书飞入她的陋室。 初入宫时的战战兢兢很快被君王灼热的宠爱融化，王皇后膝下无子又不得君心，日渐成了碍眼的旧物。 武氏封惠妃的典礼前夜，玄宗已筹划皇后废立之事，却被一纸奏疏拦阻，宰相张九龄的谏言字字如锤：“陛下欲立新后，莫非欲更易国本？武氏乃则天宗亲，其若承后位，恐天下重演母子相残惨剧！” 朝堂刀光剑影逼得玄宗暂搁念头，可武惠妃登上后位的执念就此扎根，她看见的不只是凤冠，更是儿孙承接万世的帝位传承。 此后十年间，武惠妃所出子女备受恩宠，后宫平衡日益倾斜，寿王李瑁百日宴，玄宗破格赐封王爵，珍玩流水般送入惠妃宫中。 旧太子李瑛仿佛透明人般存在着，生母赵丽妃早已失宠离世，无依无靠。 某日太子于千步廊向惠妃行礼时，惠妃恍惚见他衣袍染血，揉眼再看，唯见少年储君恭顺的眉眼。 寒意从她背脊攀上，她开始频繁被噩梦纠缠，阴雨夜总听得宫墙外有哭喊声，贴身侍女只道是夜枭啼鸣。 一场精心编织的罗网在开元二十四年织就，惠妃向太子及鄂王、光王传密信：“宫禁有变，速带兵入护圣驾！” 三王披甲执兵急奔内廷之际，武惠妃却已惊惶奔至玄宗面前：“太子谋逆！” 千牛卫森冷的刀锋直指皇子喉间，真相终成死局。 玄宗在勤政务本楼枯坐至三更，案头《贞观政要》翻至“太子承乾谋反”篇，四更鼓响时，宦官捧出三份盖着皇帝私印的敕命，废庶人李瑛、李瑶、李琚，赐死于城东驿站。 武惠妃倚在描金榻上观女儿歌舞，忽见舞姬裙裾翻飞间现出李瑛惨白面容，她厉声尖叫掀翻酒案，满殿歌舞骤停，此后更鼓声、风声皆成鬼哭，惠妃终日只肯蜷缩在垂落锦幔的角落，喃喃自言。 次年冬寒格外凛冽，蓬莱殿日日焚烧安息香也驱不散阴冷，腊月二十六清晨，侍女发觉惠妃四肢冰冷。 太医署记录载“惠妃以忧怖致心疾崩”，终年三十八岁。她至死不知，自己殚精竭虑所争的储位终究落空，最终立于御座前的太子李亨，正是曾被她讥为“木讷无谋”的忠王。 更讽刺的是，十年后安史之乱马蹄踏碎霓裳羽衣曲时，流亡蜀地的玄宗身边相伴的红颜，竟是寿王李瑁的前妻杨氏玉环。 长安西风残照里，当年武惠妃亲自为儿子挑选的寿王妃，最终披上了属于她的金凤帔肩。 史家笔下，开元盛世的华袍里子爬满虱子，武惠妃的故事成了《新唐书·后妃传》里斑驳的血字注脚。 当后世翻阅泛黄卷册，惊觉那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竟在巍峨宫墙下反复演绎千年。 信息来源： 《新唐书·后妃传·贞顺皇后武氏传》 《旧唐书·玄宗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