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秋，徐静斐推开画室门，撞见继母廖静文蜷在墙角啃窝头。她一把掀翻粗瓷碗：“父亲月薪三百，你装穷给谁看？”咸菜渣溅上未完成的奔马图，墨迹晕开如血泪。 徐悲鸿生于1895年江苏宜兴一个穷苦人家，从小跟着父亲学画，家境差到只能靠卖扇面维持。父亲去世后，他独自去上海打拼，画广告画插图勉强过日子。1916年进震旦大学学法语，自学绘画，1917年去日本考察美术。1919年到巴黎进国立高等美术学校，学油画和素描，1921年去德国柏林美术学院深造。1927年回国，在南京中央大学教艺术，推动中西结合的教学方式，还请齐白石等人来上课。1949年后，当上中央美术学院院长，继续画马和人物肖像，强调写实风格。他的作品影响大，但生活一直紧巴巴的。 廖静文1923年生在湖南长沙，6岁搬到城里，上周南女中，1939年考进中央美术学院，在重庆当图书馆管理员，1940年后帮院长办公室做事。1946年嫁给徐悲鸿，她23岁，他51岁，婚后生一儿一女，帮丈夫整理画作，管家务。1953年后，她当徐悲鸿纪念馆馆长，管遗作整理。徐静斐是徐悲鸿和前妻蒋碧薇的女儿，1929年生在南京，原名徐丽丽，早年跟母亲过日子，1948年上南京大学农学院学农学，后来在安徽农业大学教遗传育种。蒋碧薇是上海人，1917年跟徐悲鸿私奔去法国，管家里钱，但1945年离婚时要了100万元现金、100幅画和每月赡养费，把徐悲鸿的经济压得喘不过气。 1951年秋天，北京的画室成了家庭冲突的焦点。徐静斐推开门，看到廖静文吃窝头，就掀翻了碗，咸菜渣溅到未完成的奔马图上，墨迹晕开。徐悲鸿从内室咳嗽着出来，他每月300元工资，但离婚后给前妻的财产太多，包括现金和画作，还每月付钱。账本里夹着当票，都是唐宋古画的赎单。最近，他为了阻止文物贩子把八十七神仙卷运出境外，又押了衬衣和怀表凑钱。廖静文端药碗，手上有冻疮。账本最后记着买五代雪景寒林图的30元定金，正好是徐静斐要的钢琴钱。她抓起卷轴，廖静文扑上去护住，说徐悲鸿上月走20里路省车费，在琉璃厂晕倒。徐悲鸿突然栽倒，咳出血沫，溅到泰戈尔像上，那是给廖静文的结婚礼物。 那天晚上，徐静斐跟廖静文去当铺，廖静文当掉婚戒换止血药。她说文物是民族命脉，丢了后人会怪罪。这件事暴露了徐悲鸿的困境：他把钱都花在买回古画上，生活简陋到极点。蒋碧薇离婚时拿走的财产，让徐悲鸿一直背债，前脚送走收债人，后脚又遇文物走私。他宁愿吃窝头，也要保住这些东西。这不光是个人选择，还关乎文化传承，但也让家人日子难过。徐静斐看到这些，家庭关系开始有变化。 1953年9月，徐悲鸿因脑溢血在北京去世，只有58岁。廖静文按他的遗愿，捐出1200多幅遗作、1000多幅古今书画和上万件图书碑帖给国家，还捐了自家房子建纪念馆。她清点画卷，一件件装车运走。徐静斐拿着捐赠清单，廖静文展开徐悲鸿的绝笔信，信上说珍藏属于民众。她砸开存钱罐，硬币滚出来，那是给子女的最后饭钱。文物车走后，廖静文哼起旧调。徐静斐把窝头掰开，分给廖静文，两人关系缓和。 廖静文后来过得很朴素，照顾徐悲鸿的子女，包括徐静斐和徐庆平。她在纪念馆工作，整理展品。四十年后，在纪念馆里，徐静斐推着轮椅上的廖静文，看漓江烟雨图。廖静文说守着这些画就是守着徐悲鸿。廖静文2015年6月在北京去世，92岁。徐静斐2019年11月在合肥去世，90岁。她们一生都围着徐悲鸿的遗产转，守护那些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