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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房子碾碎的姻缘 去年秋分那天,我家小子阿远领对象晓妍回家。院角石榴树挂着红灯

被房子碾碎的姻缘 去年秋分那天,我家小子阿远领对象晓妍回家。院角石榴树挂着红灯笼似的果子,晓妍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说这树 “结的是喜果”。我和老伴把积攒大半年的笑都掏出来,瞅着俩年轻人挨在一块儿,觉着日子就该这么热热闹闹往下淌。 阿远25,晓妍24,处了半年,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我私下问阿远:“能定下来不?” 他红着脸点头,手在裤缝上蹭出褶皱。咱普通人家,盼的就是孩子成家,我咬咬牙买了烟酒礼盒,装了两麻袋—— 老家提亲兴这个,得让女方知道咱诚心。 去晓妍家路上,阿远攥着方向盘的手直冒汗,我拍他肩膀:“慌啥,又不是上战场。” 他瞥我一眼:“爸,你腿也抖呢。” 我嘿嘿笑,心里跟揣了只兔子,咚咚直跳。 晓妍家在县城老街区,院墙上爬着紫藤,门推开时,飘出股晒被子的太阳味。她爸妈客客气气让坐,茶杯磕在八仙桌上,发出 “当” 的轻响。我把礼物往桌上一推,刚说 “孩子们感情好,想把事儿定下来”,晓妍妈就抿了口茶,慢悠悠开口:“我们也盼着孩子好。但县城那房子离他俩上班的开发区太远,天天通勤遭罪。要结婚,得在开发区买套房。” 这话像一瓢冰水浇下来,我手里的烟抖得厉害,烟灰簌簌落在裤脚。县城那套房,是我和老伴在工地搬砖、菜市场卖菜,牙缝里抠了十年才买的,首付加装修,还背了8万外债。开发区房价每平比县城贵两千,买套80平的,首付加装修得40多万,这窟窿咋填? 回来路上,阿远把车窗开条缝,风灌进来,带着深秋的凉。他不说话,我也没了辙。到家后,我把他叫到石榴树下,树皮糙得硌手,像生活给的刺。“儿子,爸没本事。县城房子把家底掏光了,再买一套,爸真扛不动。这婚…… 要不别结了。” 话出口时,我喉咙像塞了团棉花,咸涩的滋味往上涌。 阿远背过身,肩膀一抽一抽的。老伴在厨房剁菜,菜刀砍在案板上,一下比一下重,像砍在我心上。往后日子,阿远下班回来就坐院子里抽烟,火星子明灭间,映出他眼角的光。晓妍也没再上门,石榴树上的果子掉了一地,烂在泥里,一股子酸腐味。 有天夜里,我起夜听见阿远屋里有哭声,轻轻推开门,他蒙着被子,手机屏幕亮着晓妍的朋友圈—— 她站在新楼盘前,配文 “要有个家了”。我退出来,摸黑坐在院子里,石榴树的影子张牙舞爪,像生活张着的嘴,要把普通人的这点盼头全吞了。 过年时,亲戚问起阿远的亲事,我苦笑着说 “黄了”。表舅喝口酒,叹道:“现在这婚,结的不是情分,是房子。咱这些泥腿子,咋扛得住?” 饭桌上,阿远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一粒米都没掉,却吃得比药还苦。 开春后,阿远辞了县城的工作,说要去外地闯闯。我和老伴去车站送他,他拖着行李箱,背影瘦得可怜。车开时,他从车窗探出头:“爸,别愧疚,是我没本事。” 我站在风里,眼泪糊了满脸—— 当爹的护不住孩子的姻缘,算啥本事? 如今,院子里的石榴树又抽了新芽,可再没了去年的欢喜。我常坐在树下,想这世道咋了?普通人家勤勤恳恳一辈子,就想给孩子成个家,咋就被一套房子碾得稀碎?那些藏在彩礼、房贷里的 “门槛”,像一道道沟,把真心相爱的年轻人,拦在了幸福门外。 阿远在外地偶尔打电话,说工地上能挣些钱,可我知道,他心里的疤还没好。这不是某个人的错,是无数平凡家庭逃不过的劫。我们用血汗攒出县城的房子,却被城市扩张的房价砸得粉碎;我们盼着孩子成家,却被 “必须买房” 的规训,逼得无路可走。 也许,真正的姻缘不该被房子绑架,可在现实面前,多少爱情敌不过一张房产证?当普通劳动者的付出,永远追不上房价的涨幅,当父辈的积蓄在一套房子前化为乌有,我们不得不承认:有些无奈,是时代给平凡人的一记重锤,砸得人生疼,却只能咬着牙受着。 但我仍盼着,盼哪天这世道能变一变,让真心相爱的人,不用为房子折腰;让当爹妈的,不用在孩子姻缘前,说那句 “娶不起” 的窝囊话。就像石榴树每年都要开花结果,生活也该给普通人留些盼头,别让房子,成了碾碎姻缘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