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酷网

咸丰十一年(1861) 七月二十六日,安庆城陷落,两万多太平军守军全部战死 ,在

咸丰十一年(1861) 七月二十六日,安庆城陷落,两万多太平军守军全部战死 ,在城外浴血苦战的陈玉成部援军精锐也几乎丧失殆尽。陈玉成眼眼睁睁看着安庆城被湘军攻陷,却无计可施,只得无限遗憾地率残部退往庐州(今合肥),不久却被天京方面下令革职留任 ,并让他回京述职。

倍感委屈的陈玉成不愿回天京仰人鼻息,明知皖北强敌环伺 、难以立足仍死守庐州,并派部将赖文光、陈得才、梁成富、蓝成春、马融和、范立川等率部北上,试图联络捻军和地方实力派苗沛霖部共同经营皖北,但这几路人马久攻颍州不克后竟然一路北上直至陕南汉中,似乎已无意南归,使原本就大伤元气的英王部更加虚弱。

1862年春,清军悍将多隆阿率麾下黑龙江马队进逼庐州, 攻打东、西、南三门 ,“仅有一炮之隔”, 来自定远的团练武装也即将开至,距城北仅十多里,眼看就要形成合围之势。

庐州城头那面褪色的“英王”旗被暴雨浇得透湿,陈玉成攥着苗沛霖送来的密信,指节捏得发白。信里说寿州城屯着十万石粮草,城墙上架着西洋开花炮,只要他肯来,立刻就能翻身。城下多隆阿的骑兵正在刨开南门外的祖坟,把棺材板钉成云梯——这场景他太熟悉了,三年前在安庆,湘军也是这么刨了英王府后山的竹林。

有人说陈玉成疯了,非要把最后五千人填进这口铁锅。当年他带着八百童子军杀穿江北大营时,李秀成还在给洪秀全当侍卫。如今李秀成在苏州搂着绸缎商人的女儿喝酒,天京城却要他拿命换时间。洪天王前日送来的圣旨还揣在怀里,黄绸上朱砂字迹晕开了:“尔等若不尽忠,天父天兄必降雷霆。”陈玉成把圣旨垫在案头磨刀,刀刃划过丝帛的沙沙声像极了安庆城破时百姓啃树皮的动静。

苗沛霖的使者是半夜翻城墙进来的,带着股子烟土味。这人掏出块玉佩,说是陈玉成堂弟贴身物件——那孩子去年跟着陈得才北上了。陈玉成摩挲着玉佩上的血沁,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他和李秀成在藤县老槐树下赌骰子,输的人要替对方挨私塾先生的板子。如今李秀成三十万大军屯在常州,连个斥候都没往西边派。

五更天突围时,亲兵队长把战马全换成骡子。多隆阿的探马灯笼在五里外晃悠,陈玉成却盯着寿州方向出神。三年前苗沛霖跪在他帐前献刀,刀柄上嵌着鸽血红宝石,说是祖传宝物。那刀现在还挂在英王府,刀刃早卷了口——就像他派去陕南的六支偏师,说是招兵买马,倒把皖北的底子掏空了。

寿州城门吱呀打开时,苗沛霖的侄儿举着火把喊“恭迎英王”。陈玉成前脚刚迈进瓮城,吊桥就嘎吱升起,五千骡马全被截在护城河外。苗沛霖压根没露面,只派个师爷端来碗砒霜酒。陈玉成突然笑出声,吓得师爷摔了托盘——当年在庐州,苗沛霖被胜保追得裤子都跑丢了,是他陈玉成带着两百轻骑把人抢回来的。

延津刑场上,刽子手特意换了把新磨的柳叶刀。陈玉成望着北边灰蒙蒙的天,陕南那六支队伍该到汉中了吧?听说那边山高皇帝远,倒是个屯兵的好地方。第一刀割在锁骨时,他忽然想起安庆城破前夜,叶芸来把最后半袋炒面塞给他,自己带着亲卫队绑满火药往湘军壕沟里冲。叶芸来被炸飞前喊的什么来着?哦对,“英王记得给我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