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时怕你畸形，攥着产检单在医院走廊走了无数圈，指尖把纸角揉出毛边，直到听到医生说“一切正常”，才敢把悬着的心跳按回肚子里。你落地时哭声响一点，她怕你嗓子哑；哭声响小了，又怕你气不够。月子里每隔两小时撑着眼皮看你呼吸，哪怕你吧嗒吧嗒砸嘴做梦，她都要伸手碰碰你温热的小脸，才敢眯一会儿。你学走路时，她弓着腰跟在身后，膝盖蹭得满是灰——怕你摔着磕着，怕你摔疼了不肯再迈腿。后来你跑向幼儿园，她站在门口看你蹦跳的背影，怕你不认生、怕你太认生，怕别的小朋友抢了你的饼干，又怕你抢不到饼干躲在角落掉眼泪。你上中学住校，她半夜给你发消息：“被子盖好没？”“食堂饭合不合胃口？”怕你嫌她啰嗦，又怕你不说真话。周末回家见你书桌旁堆着空牛奶盒，转身就去超市搬了两箱，怕你缺钙，怕你顾着刷题不吃饭。你工作后去了外地，她学会了看天气预报——你那边降温，她微信弹来：“穿秋裤了吗？”你说“知道了妈”，她盯着对话框发呆，怕你嫌烦，又怕你真的不知道。有次你加班到凌晨，发了条朋友圈，她秒回：“别太累，妈妈给你留着灯。”其实你知道，那盏灯，从你离开家那天起，就没灭过。她怕你生病，怕你受委屈，怕你走弯路，怕你过得不开心。后来你发现，她最怕的，是自己跟不上你的脚步——你教她用智能手机，她记不住步骤，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搓着手说“妈妈笨”，可转身就把你说的话写在小本子上，一笔一划：“点开这个绿框，就能看见我闺女。”妈妈的“怕”，藏在产检单的褶皱里，藏在书包的夹层里，藏在隔夜的热菜里，藏在每次欲言又止的“注意安全”里。那些怕啊，早就在岁月里酿成了最暖的牵挂——她怕了一辈子，却也爱了你一辈子。原来最深的惦记，从来都是“怕”字打底。就像她总说“妈妈不怕老”，可你分明看见，她偷偷对着镜子拔白头发时，眼里藏着怕——怕自己来不及，怕你还没长大，怕自己，不够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