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拌折耳根:母亲手写的酸辣乡愁,在钢筋森林里种下一碗泼天野绿

为了回农村 2025-04-22 22:29:27

空调外机在三十八层高空嗡鸣,王建国抹了把汗,铝箔饭盒里的青椒肉丝泛起可疑的油光。手机日历显示腊月廿三,老家该是杀年猪熏腊肠的时辰,而深圳工地的钢筋水泥间,连风都带着海盐味的潮。

快递纸箱裂开时,腥土气冲得工友直捂鼻子。泡沫箱里塞着冻硬的折耳根,根茎上还粘着黔北的红泥,活像一窝冬眠的蚯蚓。王建国的手指触到冰渣下的油纸包——是母亲手抄的《凉拌十诀》,钢笔字被水汽洇成了水墨画。

水龙头冲了七遍,根须间的泥星子还在负隅顽抗。这玩意在老家唤作鱼腥草,生嚼能治工地暑气,城里人却嫌它腥似死鱼。刀背轻拍茎节,乳白浆液渗出来,王建国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他把捣碎的草根抹在逃课同伴衣领上,生生熏哭了三个女同学。

滚水焯三秒即捞,多一刻则绵,少一刻则腥。母亲的字迹在蒸汽里浮沉:米醋要贞丰土酿,辣椒需柴火炕干。王建国翻出床头柜底的油泼辣子——那是半年前返乡偷带的宝贝,玻璃罐沿还凝着赤水河的湿气。

折耳根在青花瓷碗里舒展,说是瓷碗,实乃泡面赠品。暗红辣椒碎落在雪白根茎上,像雪地落梅。花生米得用掌心碾碎,粗粝的颗粒感方能镇住野腥。最后淋一圈腐乳水,黔西老字号的三友牌,比广合腐乳多三分豆豉暴烈。

第一口如吞刀片。鱼腥气劈开舌苔,酸辣紧随其后,腐乳的咸鲜在喉头筑起堤坝。工棚铁皮顶被雨砸得砰砰响,王建国的太阳穴突突跳着,恍惚看见母亲蹲在灶台边揉辣子,柴火烟熏得她直咳嗽,陶钵里的折耳根浸着红油,等贪嘴的幺儿散学归来。

方便面搭档老李凑过来讨食,嚼了三根便灌下半瓶冰啤。"这玩意比螺蛳粉还生化武器!"他龇着牙花子,手却诚实地又夹一筷。王建国数着碗里仅剩的七根,忽然记起父亲下葬那天,母亲拌了脸盆大的折耳根,酸辣味盖过满院线香。

后半夜胃袋火烧火燎。王建国就着手机光读《凉拌十诀》,"初春取嫩叶,须带紫红斑;深冬掘老根,需留三寸红泥..." 母亲在尾页补了行小楷:幺儿胃寒,拌时添勺醪糟水。

雨停了,海风裹着大亚湾的咸闯进来。王建国舔着嘴角残存的辣油想,等开春工程款结了,定要背捆折耳根苗回黔北。种在老爹坟头,来年清明,想必能长成泼天野绿——那才是鱼腥草该呆的地方,在酸雨淋不到的深山,在游子回得去的故土。

酸辣味在工棚盘桓三日不散,老李们从此管这叫"王氏毒气弹"。只有王建国自己知道,每当思乡蚀骨,只需嚼一根凉拌折耳根,那直冲天灵盖的腥辣,便是最地道的镇魂散。

次月发薪日,王建国给母亲快递了广式腊肠。电话里老人抱怨:"甜津津的,不如折耳根爽利。"他望着窗外雾霾轻笑,心想深圳的钢筋丛林里,到底长不出那口呛人的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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