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睁开双眼,竟发现自己身处一顶喜轿之中。
此刻,我正风风光光地出嫁,十里红妆铺展在道路两旁,锣鼓声喧

我缓缓睁开双眼,竟发现自己身处一顶喜轿之中。
此刻,我正风风光光地出嫁,十里红妆铺展在道路两旁,锣鼓声喧嚣震天。
可谁能想到,我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内心却只想仰天长啸。
我满心疑惑,难道是在某一天的睡梦中穿越了?
又或者,这只是一场梦中梦?
大红的喜轿,锦绣的喜服,确实好看极了。
然而,轿子颠簸得厉害,凤冠也重得让人难受,我没一会儿就晕轿了。
我刚掀开轿帘想透透气,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吓得立马坐直。
那声音如同教导主任训话一般:「瞎看什么看,好好坐着!」
我心里一惊,完蛋了,难道我是在上课的时候做梦呢?
后来我才知道,这所谓的「教导主任」,其实是王府的大嬷嬷。
她训起话来,不怒自威,让人不敢轻易违抗。
「今日拜了堂,你就是王妃了,言行举止都要有王妃的礼数。」
「可别再以为自己还是丞相府受宠的三小姐了。」
「要是犯了规矩,就算是我这个嬷嬷,也有理由教导你一番。」
「王爷喜静,凡事不要打扰他。王爷春季爱喝白茶,冬季喜欢饮乌龙。王爷每日……」
听到这些话,我心中一动,这熟悉的开头和配置,难道我穿越到哪本虐文小说里了?
也不知道大嬷嬷什么时候离开的,反正她一直在说王爷的爱好。
我一个女配,听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倒不如趁机小憩一会儿。
一般小说里,这种政治联姻的剧情很常见。男主眼里只有他心尖尖上的白月光,而我今后的任务,就是别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争取早日让位,祝他们夫妻恩恩爱爱。
夜深了,我被饿醒了,随手摸到床上的大枣和桂圆,便吃起来充饥。
吃了好一会儿,王爷也没有现身。
我觉得这样挺好,毕竟我是新世纪的保守少女,他要是来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我起身锁好门,准备睡觉。
之后,我心情愉悦又安心,吃完了桌上的精细甜点,还把那壶用来交杯的甜酒也喝光了。
次日清晨,我被一阵撞门声吓醒。
叫我起床的丫鬟敲门无果后,唤来了院里的小厮,破门而入。
他们看到了满地的果壳碎屑,还有坐在桌子旁的我。
我的发髻凌乱,礼服也没脱,眼睛还红红的。
很快,「王妃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坐等王爷一整晚」的传闻就不胫而走。
书名【喜轿穿虐文】,内容来自 「纸糊」。
听闻王爷在新婚第二日就病倒了,我简单梳洗后便前去探望。
我隔着他的床榻三米远的距离,规矩地行礼问候。
谁知道,王爷见到我格外生气,竟徒手捏碎了汤药碗。
汤汤水水洒了他一身,烫得他猛地一颤,怒意更盛,大声吼道:「滚!」
我强忍着笑,颤着音回了个:「是」。
虽然嘲笑别人不太好,但我实在是忍不住啊。
随后,我因为照顾不周,引得王爷受寒,被大嬷嬷罚跪祠堂。
我自然不服气,但大嬷嬷是王爷的奶妈,在王府地位极高,我挣扎也没用,还是被罚了。
后来我才知道,王爷是因为大喜之日喝醉了,回房时却被我锁在门外,在新房门口醉卧了半宿。
他清醒后,半夜自己去了书房睡,这才受了寒病倒。
我暗自庆幸,罚跪对我来说已经是捡了个大便宜。
新郎被锁在门外,古往今来可能就他这一个。
要不是王爷觉得这事太丢人,吃了哑巴亏,我有八条命也不够丢的。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不是钟爱心尖尖的白月光吗,不是不想娶我吗,那你还想和我洞房,真是可笑!
自入府十几日,我都没见过王爷。
他不找我,我自然也不会招惹他。
当他下令把我的院子搬到全府最偏僻、最迷你的玲珑苑,还只留给我三分之一的侍女小厮时,我就知道他是个记仇的小心眼。
我可是宰相府盛宠的三小姐,吃穿用度向来都是最好的。
他以为把我搬到小破院,营造出类似冷宫的氛围就能报复我,真是天真!
我可是来自未来那个寸土寸金、只能蜗居的贫穷少女,这院子对我来说正合心意。
因为太偏远,连大嬷嬷来揪我错的次数都少了。
毕竟对一个老人家来说,走两个钟头的路来管我起不起床,实在是太残酷了。
我每天就算在这王府边缘睡到日上三竿,我可爱的仆人朋友们也只会觉得,是因为可怜的王妃又等王爷而彻夜不眠了。
他们每每到中午,都会多加一两个菜来安慰我,我的咸鱼生活过得心满意足!
三月,风暖暖的,桃花开满了树,一片水粉色。
我对着镜子研究古代的胭脂水粉,打算去逛逛这暖阳春色。
镜子里的我,因为餐食太好,脸似乎更圆了一点。
我仔细端详一番,觉得自己这长相属于可爱型,圆脸圆眼睛,顶多算是耐看型小美女。
我自言自语道:「我这长相,按照通常小说的设定,连女二都排不上,难道还有妖艳美女恶毒女二隐藏着还没出现吗?」
这时,屋外传来小丫鬟的行礼声:「王爷~」
我下意识地一把藏起了胭脂盒子,就像老师来了藏起手机一样迅速。
我这反射弧也太神奇了。
我急忙出屋迎接,毕竟来的可是随时能要我命的男人。
门廊处逆着阳光,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阳光中走来。
他扎着高马尾,身着一身玄衣,右手扶着腰间的剑柄,微微低头,左手撩开面前的珠帘。
我迎着他走过去,欠了欠身行礼,小步迎上去,抬头望着他说:「王爷,您今天怎么有空来?」
走近一看,他有着小麦色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宽肩窄腰,好看的手指随意搭在剑柄上,而且有剑随身,肯定会功夫!
我心里暗叫不好,这个长在我审美点上的男人,却注定不属于我。
只见他愣住了,脸也红了,说话还结巴起来:「王妃,那个,我,你……」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你认错人了,我才是王爷,你的,夫君!」
明明是午后暖阳,可这几个字却像砸进地里的寒冰,让我觉得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这次,小心眼的王爷掐断了我每日山珍海味的伙食供应,他成功地报复了我。
王爷这次来,是想和我谈谈他的白月光。
终于,主角要登场了!
我坚决地说:「我不同意!」
王爷险些又捏碎一个杯子,怒道:「你别得寸进尺……」
我急忙打断他:「她可是您的白月光,您就甘心让她做个妾,那对她也太不公平了。」
王爷质问我:「你怎么知道她叫白月光,你暗自调查她了!」
我尴尬地说:「额~我猜的,她貌如其名。」
没想到,王爷突然扼住我的手腕,把我抵到墙上,怒吼道:「你见过她了?你居心何在!」
我怀疑他是不是有躁狂症,一边说一边踢向他的膝盖髌骨:「我还猜你有位红颜知己叫朱砂痣呢!」
我大声说道:「我不同意是因为太委屈她,你要是能等,就等一年两年,待时局稳定,我这王妃之位让给她,和离也好,假死放我出府也好。」
「你要是等不及,也至少为她求一个侧妃之位,妾算什么。」
「我知道她出身低微,但你连名分都不愿为她求,谈何爱她?」
王爷被我吼了一通,总算冷静下来,揉着膝盖的样子还有点可怜,声音也柔了不少:「你真这么想?你……不介意?」
我心想,他会和我谈这事,想必是我嫁来受委屈的事传回了娘家,再怎么说我也是宰相之女,本来就是联姻,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维持的,总不能没得利反而结了仇。
可他又恢复了那三九寒冬般的声音:「你不在乎名声也愿和离,宁愿假死也要离府,看来你是有心之所向之人啊,别让我抓住你和别人私会,至少你现在已嫁为人妇,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
这王爷真是个精分,也太双标了吧!
我揉了揉被捏得发红的手腕,无奈地想:哎,女人怎么这么难呢,我只想闯荡江湖不行吗?
古人睡得可真早,幸好我是王妃,不然一般家庭还供不起我熬夜的灯油钱。
我盯着烛火,数着它被风吹得闪了腰又坚强复活的次数:89,90,91……
我心里烦躁极了,啊啊啊啊,我不想熬夜,但就是失眠啊。
于是,我拿起了胭脂,白天被精分王爷破坏的好兴致,让我睡不着,不如起来嗨,化个妆自己蹦夜迪。
突然,一阵风从我背后吹来,烛火灭了。
漫漫长夜,最怕闹鬼,没想到我好像吓着鬼了。
这黑影居然吓得向后跳了三步,然后和举着蜡烛的我同时大叫!
「王妃,屋里可有刺杀王爷的刺客?」
哦,原来是刺客,住王府果然会有刺客,看来王爷还是个高危职业,真刺激!
这刺客技术倒是不错,就是胆子小。
虽然他吓得后退了一大截,但还是瞬移到我面前,用刀抵着我的脖子。
我明显感觉到,他听见「王妃」二字的时候,握刀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我一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紧张,一手拿着蜡烛乱晃,故作镇静,缓缓大声回道:「无事!我睡了!」
门口的侍卫随即退下了,我满脸黑线,心里想着:这么蠢吗?我这么明显的求救信号都看不出来吗?看不见门窗上我的影子吗?谁睡觉还大幅度摇摆的!
书名【喜轿穿虐文】,内容来自 「纸糊」。
这刺客受了伤,此时疼得有些恍惚,能站着全靠我给他借力,三分靠复仇意志。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抬手在他后脖颈斜上方一个手刀劈下,就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
可是,这一掌下去,却劈出了他眼神的清明。
我突然想起来,斜上方45℃角不也是万能修复法吗,专治接触不良。
我心里哭唧唧的,武侠小说都是骗人的。
眼看着刀就要割到我的脖颈,马上就要贴着大动脉了,我使足了吃奶的劲推他。
好巧不巧,我的手指头戳进了他的伤口里,他痛到极致,当即晕了过去。
我抬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心想:来真的啊。
我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吃了根甘蔗压压惊,毕竟屋子里只有它能给我安全感。
我想着,这刺客死也不能死在我屋里,要不我以后可就没法睡了。
都说建国以后不能成精,这个年代,说不准,别再成个凶灵……
再说,既然他是来刺杀王爷的,那以后说不定能成为我的盟友。
刺客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我一手拿甘蔗,一手举酒壶,他全身被床单裹成了粽子,只留伤口外露。
我调侃道:「哎呀,呵,你可醒的不是时候啊!」
我手起酒落,在他叫出声之前把甘蔗塞他嘴里咬上,说:「我这可没有伤药,就只能给你消消毒,希望你能坚持走出我的小院(再死)。」
「我可以给你时间缓缓再走。」
「你可挺幸运,我今天有酒,要不这屋子只有唾液能消毒了,额,就是口水。」
我边说边拿开甘蔗,撕了我的外套给他包扎,又说:「你可要记得赔我衣服。」
他声音嘶哑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救我,我是来杀你的。」
我受了惊吓,绷带打结时下意识用力,勒得他嘶了一声。
我坐回凳子上,强装淡定,眯起眼睛说:「谈谈?!」
这大哥得知白月光好不容易熬出头要嫁进王府了,马上就要和王爷终成眷属了,却听闻王妃不同意,他就立刻买了夜行衣来刺杀我这个恶毒王妃。
我低头看了看他身上紧身的可称为塑形的夜行衣,还真是现买的,尺寸都不合适,右侧腋窝处明显因为运动幅度大撕开了。
我憋着笑接着听他说。
他以为正妃自然应该住最好的院子,所以他偷袭进了王爷的寝室。
我忍不住说:「大哥,你能不能搞清原委再复仇啊。」
他看着我的脸说:「本来我以为你是个恶毒的女人,但是现在,我觉得,你不是个疯的就是个傻的。」
我心里骂道:你才是傻的,你个憨憨,你全家都傻。
我发誓我是好人,可大哥就是不信。
他说:「你救了我,我这次不杀你,下次吧。」然后华丽丽地准备翻窗。
我一脚把他踹出去,说:「下次个鬼,你下次咋不来赔我衣服呢。」
我简单收拾一下,想起来还得卸个妆,看着烛光下黄铜镜中的自己,我足足把自己从凳子上吓到地上。
镜子里的我就像女鬼吃人图,我收回说刺客大哥胆小的话。
白日,王爷又来了,可我正在爬墙头,梯子是我从柴房翻出来的。
我站在梯子最顶端,探着半个身子往外看,隔一条街的位置是西市,热闹极了。
王爷来了,可梯子上的我没法行礼,他还吼我:「像什么话!你给我下来!」
我脚一滑险些掉下去,但我一想我摔了他也不会来接住我,就以极强的生存欲又站定了,问:「王爷来可是有事?」
王爷没好气地说:「无事不能来啊,散步,瞎逛不行啊!」
说完,王爷拂袖而走,顺带还带走了我的梯子。
这气生得莫名其妙,来也莫名其妙。
晚些时候,郑统领,也就是那个小麦色帅哥来传话,说听闻白姑娘病了,明日起,白姑娘来府上修养,以王爷义妹的名义。
我心想,想来王爷白日是想说这事吧。
我热情地说:「哦,郑统领用膳了没,吃了再走吧,不吃的话把这个带着吃,肉夹馍。」
然后又在院子里扯了一把葱和几个西红柿一起塞给他,欢欢喜喜送他出门,总觉得有种留守老母亲目送儿子远行的错觉。
白月光进府了,却没来拜访我。
我咸鱼瘫了两日,想着花园还没逛,既然白姑娘病着,那就顺便去瞧瞧。
可走了一半我就后悔了,这心尖尖住的自然是府中最好的正院,我足足走了一个时辰还没走到。
正要打道回府,却在湖心亭碰上了。
我脱口而出:「你是白月光?你是朱砂痣吧!」
面前这位红衣红唇瓜子脸,有着欧式大双眼皮的明艳抚琴女子,也就抚琴这技能符合这名字。
她行礼道:「见过王妃,小女母家姓朱,但却未听说有名为朱砂痣的女子。」
我说:「无妨,听闻你病了,本是想去看看你,正好遇见了。」真好,再多走一步我也走不动了,我挥了挥手,示意不用行礼,就近坐下,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说:「你接着弹,不用在意我,我歇歇脚。」
一曲还没弹完,白月光手指就被琴弦割破了,我急忙抓起她流血的手指塞进她的嘴里。
好巧不巧,被路过的王爷看见,他一个箭步撞开我,怒吼道:「你又做什么!」
我解释道:「消毒啊,唾液,额,就是口水,可以杀菌,额,就是帮助伤口愈合。」
鬼知道他听得懂听不懂,我又说:「应急啊,这亭子也没有别的可用的。」
我看着王爷面对白月光那温柔的样子,真是我从没见过的。
王爷握着她受伤的手指小心查看,又柔声安抚道:「没事吧,你今日着红衣甚美,我陪你逛逛可好。」
我回头叫青桔放下见面礼,想着溜之大吉,却看着这傻丫头,我可爱的小丫鬟,正准备一口吐沫吐向我。
我惊叫道:「诶?你要干嘛!」
青桔指着我脖子说:「王妃,您说口水能杀菌的。」
原来是刚才争执中,撞开了脖子上的那个口子,那夜血后来自己止住了,我就没处理,都忘记了。
现在,独留我在风中凌乱,我发誓再也不提口水杀菌了,虽然这是真的!
近些日,郑统领总会不时出现在我院子里的树上,看来王爷还是不信我,觉得我还是那个恶毒王妃的角色。
书名【喜轿穿虐文】,内容来自 「纸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