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收麦现场，马晓丽把和局长通话情况说给了大发。 大发：办得利落，很好。 马晓丽：我们想请你过去，咱们三个去向刘加里宣布开除他的通知。 大发望了宋青得一眼。 宋青得无奈地尴尬一笑。 他的心乱成了一锅胡辣汤。县粮食局下属有两个厂：一个是油厂，另一个是面粉厂。这两个厂都是依托本县盛产小麦、花生、大豆等兴办起来的粮油深加工企业，发展势头强劲，深受县领导器重。 从级别上来说，虽然厂长和粮管所长平级，都属于粮局二级机构。但是，由于厂长经常和县领导接触，县领导外出进行企业考察时，不时带着他们，无形中提高了厂长的身价。时间一长，厂长也觉得自己的地位要比所长高，和所长见面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 局长开除刘加里，宋青得当然得无条件照办。但他想自己私下和刘加里和颜悦色地去说，而不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去宣布。当然，这些都是看在刘厂长的面子上。 马晓丽要他叫上梁书记一起去宣布这个决定，他又不敢打别。因为局长给他说过，她是上面重点培养的县级女领导。他既害怕得罪刘厂长，也不敢得罪马乡长。 大发说：一个粮管所职工，他又不归我们管，让宋所长自己去吧。 马晓丽转过头问：你自己行不行？ 宋青得马上答道：我自己把局长的话传达给他吧，就像梁书记说的，别麻烦你们了。 乡通讯员小郑来找马晓丽。 小郑说：马乡长，县文化馆一个姓白的，让你接电话。 马晓丽：白鸽给我打电话干么？ 小郑又说：如果你和梁书记在一块儿，她还让梁书记也过去。 大发问马晓丽：不是又说笔会的事吧？如果不是这，干么也叫我呢？ 马晓丽：我也不知道，走吧，听听啥事儿。 02 粮食局长挂断马晓丽的电话，立马就拨通了刘耀林的电话。 刘耀林曾在几个乡当过粮管所长，干得都不错，局长让他去当了油厂厂长。上任后，又把油厂搞得很红红红火火。 接到局长电话，刘耀林问：局长，有事儿么？ 局长开口大怒道：你那个败家儿子就管不了么？整天胡作非为。刚才在所里找事了，他们乡长跟我打电话，强烈要求开除他。 厂长一听，急忙站起身来：局长，还有缓和的余地么？ 局长：有个屁缓和余地。你知道乡长是谁吧？ 厂长：知道知道，她妈不是卫生局长么？ 局长：她爸和我是战友。关键她还是上面重点培养的县级女领导啊。她能给我打电话，还是给我留了点面子。不然，她就直接报到县领导那儿了。 厂长：局长，这事咋办？ 局长：你去开车把你儿子叫来，先让他在家歇一段再说吧。 放下电话，刘耀林无力瘫坐了老板椅上。 知子莫若父。自己儿子是什么样货色，自己最清楚。儿子高中毕业后，自己还在下面当粮管所长，就把他安排在所里。 当了厂长后，随着和县里领导接触增多，曾几次给领导提出，想让儿子到乡里、或者县直哪个局委工作。领导一笑，说：粮管所多好啊，来行政单位，还没所里工作高，也没所里风光呢。 渐渐地，自己也打消了给儿子换工作的念头。 和儿子在一起吃饭时，他都会教育儿子，好好干，千万别以为我现在当了厂长，你觉得爸很有本事，其实，也就是个所长级别。别看爸整天和县领导关系不错，都是表面的，有了事谁也帮不上你。 在他面前，儿子都是很听话很老实的样子，出了门，还是我行我素。 刘耀林知道，局长既然说了开除自己儿子，他不会再把话收回去。问题是，就这么被开除，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放啊？ 粮食系统近千人，都知道他刘耀林，整天跟县领导东奔西跑，连自己儿子工作都保不住？ 想了想，还是从乡里书记、乡长入手，找到和他们熟悉的人，从中说和下来，最好。 打了一圈电话，最后得知：女乡长和县文化馆馆长白鸽关系最好，既是同学，又是闺蜜。 听到这个消息，厂长刘耀林一下激动起来，因为他认识白鸽。 今年春天，油厂女办公室主任领着白鸽找到他。 白鸽把市文联搞笔会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鸽问：你们油厂有没兴趣搞这个笔会？如果成行，对你们企业形象、产品销售都会起到积极作用。 刘耀林问：这项活动下来，需要我们拿多少钱？ 白鸽：三万块钱。 刘耀林当时一口答应下来。 笔会在这里进行了三天时间，通过和白鸽接触，这个女人会干事、能干事、还能干成事，给他留下很深刻印象。 他开车直接去文化馆找到了白鸽。 03 马晓丽拨通了白鸽办公室电话。 马晓丽问：白馆长，找我啥事儿呀？ 白鸽：一点小事儿啦，不知道能不能答应给办。 马晓丽：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办。 白鸽：你是不是开了个年轻人？ 马晓丽：啊？传得这么快？谁告诉你了？他是你亲戚么？ 白鸽：倒不是亲戚，我和他爸认识。 白鸽就把和刘耀林接触说给了她。 马晓丽问：就仅这一次笔会才认识？ 白鸽：是，我觉得刘厂长这人很实在的，也很能干。 马晓丽：你们俩还有没有更深一层的关系呢，比如...... 白鸽：马晓丽，你找死么？什么意思啊你。 马晓丽：哈哈，就这么点关系，还值得你给我打电话？你脑袋没在头上长么？ 白鸽：我也就是问问，能不能不开除。 马晓丽：如果是你亲戚，我还真能放他一马。你们就这关系，干么放他啊？我正想杀鸡儆猴呢，他就跳出来了。我对你说啊，把这个孩子一开，我保证我们所今年那些验质的孩子，个个都不敢胡来了。 白鸽：嗯，那好吧，我给厂长回话，就说不行。 马晓丽：你就告诉他，就说我马晓丽不同意，有事让他找我来。 放下电话，大了：厂长混得也不怎么样啊，我以为他最低要找个副职县领导呢。 马晓丽：你别说，搞不好还真能。 大发叹口气说：他能去找，找到了领导就会出面么？有些人好像和领导喝几次酒，吃几次饭，就和领导成哥们儿了，真是这样么？ 老沙和大成走了进来。 老沙把提来的两瓶剑南春放在了桌子上。 大发问：你们俩咋来这里了？ 老沙说：我们去了粮管所，所里的人说，乡里通讯员把你们俩喊来了。 大发又问：见着宋青得了么？ 大成：没看见他。听到你们俩来乡里了，我们就过来了。 大发问马晓丽：政府办通知还要集中起来看片子，怎么办？ 马晓丽：就十分钟的片子，要不，我们提前过来会儿？ 大发：这样不好，毕竟是正式下了通知的。 马晓丽：那咋办？ 大发思索了一会儿，对老沙说：你们和青得先坐，我和马乡长看完片子再过去，怎么样？ 马晓丽：粮管所不是也要看片子么？ 大发：对。这样吧，你俩就在伙上吃饭吧，八点看完片子我们再去食堂。 老沙说：就赶这么巧？都有事？ 大发：那也没办法啊。 老沙说：行，我们等吧。 04 看完专题片，大发又组织大家进行了讨论。 进入讨论环节，气氛一下活跃起来。 四林说：今天把刘加里开了，下面那些验质员保证会老老实实，不敢再压级压价。 主抓农业的副乡长说：这个孩子我去年就看不惯他，谁也不在乎，早该开了。 大发问：他爸在我们粮管所干过么？ 宣传委员说：在我们所里干的时间很短，大概不到半年。北边一个所出事了，就把他调走了。 到了八点半，大发宣布会议结束。 老沙和大成在大发办公室等着。 大发说：当差不自由啊，让你们二位老同志等着，很不好意思，咱们走吧？ 两个人急忙起身。 出了门，大发来到通讯员小郑屋里，小声叮嘱几句，便走了出来。 大发、马晓丽、李四林陪同两个老支书，一班人向门外走去。 ...... 宋青得和两个副所长在雅间等着。 见到几个人进来，把大发让在大上岗，开始上菜。 三杯酒过后，大发便起身倒酒。 油厂厂长刘耀林手里提着两瓶酒笑着走了进来。 老沙急忙起身，问：刘所长，你咋来了？ 刘耀林双手抱拳，对着大发和马晓丽笑着说：两位领导，叨扰了啊！ 大发急忙放下酒壶，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刘厂长，幸会幸会，咱们两个开会时没少见面，只是还没在一起坐过。 刘耀林：梁书记，都是我这当哥的不是，下次到县城我请客。 说罢，扭过头来，笑着问：马乡长，你好。 马晓丽点点头，说：厂长好。 大发招呼说：大家坐吧，我给刘厂长先倒几杯酒。 宋青得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刘耀林。 大发起身要倒酒，小郑推门进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说：梁书记、马乡长，政府办通知，让你们俩现在去县里开紧急会议。 大发问：没说什么事？ 小郑：没说，要求九点钟以前必须赶到。 大发和马晓丽急忙站起身来。大发抬腕看表：快，晚了就赶不到了。 又转身握住刘厂长的手：厂长，不好意思啊，本来今晚想和你好好喝几杯的，谁知有事了，给天再约。 刘耀林：你忙，你忙吧，能理解。 大发、马晓丽匆匆走了出来。 来到办公室，马晓丽问：你怎么知道他要来？ 大发：他只要在粮所工作过，就绕不开老沙和大成。老沙和大成呢，和在这里工作过的人都是好朋友。他能找白鸽，不会找他俩？再说，老沙拿的可是剑南春啊，这酒不正常。 马晓丽：你和小郑就是说这事？ 大发：我让小郑在二食堂外面盯着，如果发现有他不认识的外人进我们房间，他进去就说政府办电话，让我和你去县里开紧急会议。 马晓丽问：现在我们咋办？ 大发：走，回县城啊。装，也得装的像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