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灯光璀璨，她站在舞台的中央。利落的短卷发，夜空蓝的丝绒修身礼服裙，肤色丝袜，低跟鞋，尽显秀丽挺拔。她身后，有沃野千里，也有层峦叠嶂，有星空浩荡，也有月色皎洁......

第三十个世界读书日，她在这里深情讲述。

我站在黑色幕布后面，一边透过幕布的缝隙听她讲述，一边等待接下来的颁奖。

黑色幕布落满了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灰尘，让我想起带学生去央视参加节目时幕布后面的杂物和一只大盆。舞台的前后反差巨大，台前光鲜亮丽，幕后黯淡无光。只有这样的反衬，才使人更愿意站上舞台吧。

这个电视台的演播大厅我来过多次。有时是做诗歌朗诵的评委，有时是给演讲比赛选手讲课，有时是开会，有时是听钢琴独奏会。只有这一次，是要在台上领奖。

仪式以她的讲述开场。望着她的背影，跟着她的讲述，一路翻山越岭，起起伏伏。她高时，我踮起脚。她低时，我俯下身。她微笑时，我也微笑。多年来，希望近距离逢着一位能站在台上优雅讲述的同性，此刻终于如愿了。

她用三棵树——漆树、桑树和茶树，讲述中华五千年文化的源远流长。她用阅读的方式，讲述人生的感悟。语音标准，声线清亮，内涵丰富，表达流畅，感情真挚，收放自如......

她讲述完，走到幕布后面。我们拥抱，手紧紧握在一起。加上彩排，我已经听了三遍，可是并没有听够。我很高兴从不同的角度观看她的讲述，从后台看，更别有一番感受。

我告诉她，正式演出这一遍，完美。

每一个演出者，都愿意在第一时间得到肯定的反馈。每一个欣赏者，都愿意在第一时间送出反馈。我们这样的完美闭环，不自量力地说，是高山流水，钟期既遇。

她眼神清澈里有智慧，可是并不拒人千里。她笑容里尽现优雅，可是并不矫情做作。她不年轻了，这恰恰让她的讲述有了一种历过岁月的香醇和暖，有年轻人无法比肩的从容自在。我跟莹说，选她，实在好眼光。

把她的讲述改放在开场也是十分明智的。因为她一出场，这场仪式的格调就定准了。

她像我们这座城市深藏的瑰宝，一旦得到舞台，就闪闪发光。那个舞台很大，大得容得下她所铺陈的万千气象。那个舞台也很小，小得她仅仅用讲述就可以全权掌控。在她迷人的光芒里沉醉良久，我怎么能愿意醒来？

她接着和我们其余九个人一起接受颁奖。我俩并肩站在一起，明明是新知，却如旧雨。穿上一双很少穿的七厘米高跟鞋，使我这个仰慕者不至于比她矮太多，也使我站在舞台上时，发现自己比一些男士都高了。难怪有人说，高跟鞋是女人的武器，穿高跟鞋的女人都有野心。我平均两年才穿一次，武器拿不起来，野心更有点不够。

台上的每个人都得到一个奖牌和两本系着红丝带的书，用统一的姿势捧着走下台。接下来还有一些学生们的表演，但她的讲述无疑是最出彩的。

两本书，一本是王怀宇的《芬芳大地》，一本是任林举的《粮道》。都由作者亲笔签名，我们俩人都很喜欢。我写过一篇《芬芳大地》的书评，用《风吹稻浪》跟友人互换读的。现在两本我都有了，是幸事。我想这两本书由她来做一个讲述，也一定会特别打动人。

王怀宇在签名时说，感觉访谈很短，还没怎么说就结束了。美的时光美的享受皆是如此，都转瞬即逝。我听她的讲述也是这样。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仪式很快就结束了，我带着她讲述的余韵离开，永远记得在此如沐春风，如饮甘醪，同时期待与她的重逢。

鸿鶱凤立，她叫守凤，多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