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红馆后台，63岁的蔡枫华颤抖着戴上标志性墨镜，紧身演出服勒出腰间赘肉。这场名为"情歌再续"的演唱会观众不足三成，与他四十年前在《劲歌金曲》叱咤风云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位曾与张国荣、陈百强并称"乐坛三剑客"的昔日顶流，用半生时光验证了自己当年那句魔咒般的预言。"一时光辉未必永恒"。

1981年的香港街头，21岁的蔡枫华驾驶红色保时捷911驶过弥敦道，副驾上放着刚斩获"中文金曲奖"的《倩影》黑胶唱片。彼时的他手握无线王牌节目《劲歌金曲》主持棒，与张国荣在化妆间分享烟仔，和陈百强切磋钢琴技法。唱片公司为争夺他的合约，将签约金炒至50万港币，相当于当时香港半套豪宅价格。

厚嘴唇与忧郁气质让他获封"红唇王子"，主演的青春剧《爱情安歌》创下82%收视神话。在1983年叱咤乐坛颁奖礼上，他包揽"最佳作曲""最受欢迎男歌手"等五项大奖，风头甚至压过刚凭《风继续吹》崛起的张国荣。

乐评人黄霑曾赞叹："蔡生眼中有星河，开口便是港乐黄金年代。"

1985年8月3日的直播事故，至今仍是香港电视史经典案例。当晚《劲歌金曲》季选现场，原定揭晓自己获奖的蔡枫华，眼睁睁看着张国荣三首作品空降榜单。直播镜头记录下他面部肌肉的抽搐——在宣布张国荣获奖时，他脱口而出："恭喜哥哥，不过一时嘅光辉未必系永恒。"

这句即兴点评引发轩然大波。无线高层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将他的主持合约从五年缩至半年。彼时正值"谭张争霸"白热化阶段，两派粉丝将蔡枫华视为挑拨者，其唱片销量三个月暴跌70%。更致命的是，张国荣经纪人陈淑芬在《明报周刊》发文："真正的艺术家从不需要贬低同行。"

1999年铜锣湾街头，失业多年的蔡枫华在便利店赊账被拒。他冲着店员大喊："四大天王都翻唱过我的歌！"这一幕被狗仔拍下，"蔡疯华"称号不胫而走。2005年他在深水埗大排档被殴致左眼永久损伤，却因无力支付3万港元手术费错过最佳治疗期。

最落魄时，他蜗居在元朗30平米村屋，靠七旬母亲申领综援度日。香港媒体拍到他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出现在麦当劳，只为领取免费续杯的咖啡。2011年接受《东周刊》采访，他摸着开裂的皮沙发苦笑："现在唱《绝对空虚》倒是格外贴切。"

2012年4月9日晚，51岁的蔡枫华在红馆完成迟到31年的约定。他穿着紧绷的红色亮片西装，在唱到《当年情》时突然哽咽："哥哥，这句话我憋了二十七年..."舞台大屏放出两人1983年并肩主持的旧照，台下观众举起"往事如烟"的灯牌。

从顶流小生到"四大癫王"，蔡枫华的人生曲线恰似他创作的《叛逆》歌词："灿烂过一刻，却被永久放逐。"如今在九龙城寨旧址开音乐教室的他，常对学员说："在娱乐圈，说错一句话要用半生偿还。"窗外飘过张国荣的《风再起时》，恍如八十年代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