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不常登缙云山,但我热爱它。
我的童年避不开它,少年时候绕不过它,成年后也经常念叨它。
我会偶尔到缙云寺悟禅,也痴迷于狮子峰的云遮雾盖;我喜欢在它郁郁葱葱的森林里徜徉,也偶尔怀念徜徉山林时邂逅的《鸟鸣涧》。
因此,那场发生于8月21号的缙云山火,让我心疼无比。
我特别特别遗憾,那段时间杂务缠身,没能设法去到灭火现场,那些构成“人”字的蓝色灯光缺了我这一盏。
但我的心与勇士们在一起,无数重庆人的心都在那时碰撞在一起,撞出了这座英雄城市荡气回肠的“雄起”。
“以火灭火”,“开辟防火带”,专业人员与志愿者凭智慧与勇气,最终在8月26日取得了扑灭山火的完全胜利。
如今,距离山火扑灭已经过了20多天。
在一个天气阴霾的日子里,我悄悄来到了缙云山,来到那片被大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山林。
防火带
我下车的地点是北碚新民村,这里也是在抵抗山火中起了决定性作用的防火隔离带的起点。
据知情人透露,这条防火带起于新民村,南边通过歇马,结束于北碚璧山交界处。具体有多长,暂时还没有官方数据。
沿着防火带,一路从海拔300来米的新民村向800多米高程的最高处攀爬,感觉自己正行走在一条乡村土路上。
这条路很陡峭,宽度不小,最窄处也接近30米,最宽处则超过了60米。
干燥
沿途可以看到,山坡上的树林明显处于“饥渴”状态,许多小树的叶片都已枯萎。山坡上,堆满了枯黄的落叶。
从不信会鬼神的我默默祈祷:请来几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吧,就算此行鞋底糊满粘稠的黄泥,雨水将我疲惫的身躯全部打湿,我也会甘之如饴。
因为缺水,应该也缺种子,泥土裸露的隔离带上并没有萌芽的绿色生命。
周遭如此安静,连鸟儿也远离了这里,大概,它们也害怕看见这山火暴虐后“绝望”的环境。
那是怎样的环境呀!
受伤的山林残枝犹存,被砍伐的树桩悄无声息;烧成焦炭的树干东倒西歪,依托着让人触目惊心的黑色背景。
受伤的山林沉默无语,但我分明听见它哀伤的悲鸣!
我看着它们,它们看着我。
我的悲伤像离群的大雁,慢条斯理地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上飞行。我想大声地喊,想扶起每一棵倒下的树,我想让每一寸黄色的土地变绿!
小路
山坡上光秃秃的,通向它的隔离带被摩托车的轮胎生生压成了几缕凸现当时战斗紧张状态的小路。
我仿佛窥见了20几天前,无数摩托勇士接踵冲向此处的身影,看见他们满面烟尘,却又坚毅忘我的美。
山头
站在山头上,我向山下张望。刻意避开了山火肆虐过的地方。
我看见层峦叠嶂,绿色的海洋荡漾着迷人的浪。
那是松树,那是香樟…那是长满绿植的我们的家乡!
我们的缙云山,依旧绿得“猖狂”!
那么多深爱它的人不计辛劳地为它奔忙,它必反馈给我们生机盎然,青山迢迢!
我站在山头上,等那场一直等不来的雨。我想看着涓流成河,在每一棵树下温柔地流淌。我想看着焦黄的树林绽放新绿,萎靡的小草舒展翠意。
我终于没等到雨丝飘零。但我的心情不再沉重而压抑。
即便回去的路上黄尘飞扬,但我毫不怀疑地相信,假以时日,这条满目疮痍的防火隔离带,终将被无所不能的大自然迅速染绿。
当然,我的猜测建立在大家对其置之不理的基础上。关于这条人工隔离带的未来,其实更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发誓要让它恢复原状的重庆人,带着各种树苗,在来年春季,川流不息地上来种植。
当然,利用它做路基,干脆硬化之,将其打造为一条防火公路,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希望
我突然在一块巉岩前停了下来,站定,出神地凝视着枯枝败叶间冒出来的一抹珍贵的翠绿…
那,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