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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四十年,才发现他在江南藏了一个女人

我这一生,出身名门,嫁妆丰厚,夫婿能干。虽然夫君生性冷淡,但也相敬如宾,淡着走了四十年。直到我发现那些来往书信,我才醒悟

我这一生,出身名门,嫁妆丰厚,夫婿能干。

虽然夫君生性冷淡,但也相敬如宾,淡着走了四十年。

直到我发现那些来往书信,我才醒悟。

原来他常年出门游历,并不是因为喜好山水。

而是他在江南藏了一个女人。

从青葱岁月到鬓发皆白。

他不是生性冷淡,而是他的热情都给了别人。

我这一辈子,竟然活的像个笑话。

……

孙女嚷着要看我年轻时候的画像,抱着我的胳膊撒娇痴缠。

为了满足孙女的心愿,我独自走进书房翻找。

画像早就被束之高阁,落满了灰尘。

我踮脚抽出画卷,却将旁边架子上精致的木盒打翻。

这书房我很少进来,是夫君谢文山处理公务的地方。

我见这盒子精致,想来定是装着要紧的东西。

急忙俯身去捡。

盒子摔碎,掉出满地信件,我刚想收起,却被信封上的字迹吸引了目光。

“文山亲启。”

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婉约秀气,是女人的字迹。

我心中一紧,鬼使神差打开了信封。

“文山,自你走后已有三日,思念如风盼君回……”

“我已经戴上了你送我的玉簪,感觉就像你在我身边……”

我一字一句读着信里的内容。

看完了一封,又伸手打开了另外一封。

读到第三封的时候,我已经十指发颤,几乎要拿不住这薄薄的信纸。

这些信件,像是一出出戏剧,生动形象。

将一对痴情男女的甜蜜相处,跃然纸上。

他们在信里互诉心肠,在信里甜蜜约定。

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感悟。

从青葱岁月,到如今黄土半埋。

我仔细看着信里落款的时间,心里默默计算。

竟然能追溯到四十年前。

那个时候,我跟谢文山刚刚成亲。

而最近的一封信,恰恰是两个月以前,谢文山出门游历的前几天。

谢文山喜好山水,自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四处游历。

他是才子文人,我是将门出身,我们没有多少共同话题。

一年当中,我有大半年的时间被他扔在京中。

我虽然孤单辛苦,却也体谅他的喜好。

他从不狎妓纳妾,也不爱寻花问柳,只是寄情于山水。

我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我经常这样劝着自己。

去没想到,我的夫君谢文山,已经年仅六十的敏平侯,并不是出门游历。

他是在江南养了一个女人。

这四十年来,他竟然有两个家。

我脑中“嗡”的一声,像是被钟鼓猛撞,委屈和愤恨同时涌上心头。

心情激荡,难以克制。

四十年啊!

我从十五岁及笄之后嫁给谢文山,至今已经有四十年。

五十五岁的年纪,我已经被称作老太君。

在这个黄土半埋的年纪,我才发现,自己的人生像是一个笑话。

我睁大眼睛看着那些信上的甜言蜜语,心中酸楚难言。

原来我的夫君谢文山,不是生性冷淡。

他也会浓情蜜意,也会热情似火,也会体贴入微。

只不过,这些明晃晃的偏爱,他早就默默给了别人。

再也分不出来给我。

2

我将散落的一地的信件收进箱子里。

跟画卷放在一起,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半天不见你人影,不是说好了今日家宴?”

“还不换衣准备?”

谢文山须发半白,却依然身姿修长,儒雅从容。

他此时微微低头看着我,眉眼冷淡。

跟他一起生活了四十年,我明明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

可是如今却觉得如此刺眼。

戳心。

他为何要这样对我呢?

当初明明是他在百花宴上当中求娶我的。

我是将府千金,勇毅侯独女,自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若我愿意,我嫁与宫门王府也是配的。

可我偏偏傲气,想要选一个一心一意的人。

谢文山门第不高,在他金殿传胪那一年,他当众向我求婚。

“我若有幸娶得姑娘,必定一心一意,四十无子才考虑纳妾。”

他的誓言掷地有声。

因着这句话,我点头嫁给这个穷小子。

这四十年来,我陪着他一步一步走到顶峰,坐稳了敏平侯的爵位。

操持家事,内外应酬。

还给他生了一子一女,如今也算得上儿孙满堂。

除了他对我冷冷淡淡,我好像没什么不满足的。

他生性如此。

对谁都如此。

我这样劝解着自己,一年一年这样过来。

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我今日劳累,不想去了。”

“你自己吃吧。”

我转身进了内室,将手里拿的换卷放在桌子上。

“你在说什么?家宴都安排好了,孩子们都等着……”

谢文山见我不言不语,不满皱眉:“你在闹什么脾气?”

我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看着他。

“我不想吃,我觉得恶心。”

他喜好山水,每隔一两个月就要外出游历。

从前我只想着,他出门在外,吃穿不如家里。

作为一个体贴的妻子,我应该照顾他,体谅他。

每次游历归来,我都要操办宴会,替他接风,迎接他回家。

如今我才知道真相。

他哪里是游历归来,明明是从温柔窝回来。

我为他做的一切,根本就不值得。

“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见我不出声,谢文山眼睛里闪过怀疑:“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怎么能长了这么虚伪的一张脸?”

我画卷展开,就着烛光看着我年轻时候的容颜。

“谢文山,当初你为什么要跟我求亲呢?”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当众立誓追求我?”

我侧头看着他,声音颤抖。

“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你在发什么疯?”

他眼中涌现不耐烦:“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我看着他脸上的愠怒,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我到了这个岁数,早已经不像年轻人那样气盛。

只觉得悲哀。

我将掩在袖底的箱子打开,把里面厚厚的信件倒了出来。

“孟瑶卿,你翻我的书房了?”

他眼眸森然,声音中压抑着怒气。

“书房重地,岂能随意进出?我和燕雪的信,你也看了?”

“我说你今天怎么阴阳怪气,你能不能懂点事?”

“燕雪是我的师妹,她自守寡后独居,我与她来往,在生活上帮她一把,怎么了?”

“你我夫妻四十载,你还信不过我的人品?”

人品?

我曾经对他的人品深信不疑。

我相信那个肯对我当众立誓求娶的年轻人,可是我换来了什么?

看着铺满了桌子的信件。

这四十年的欺骗,以狰狞的面貌展现在眼前。

我只觉得茫然悲凉。

3

那天的家宴终究还是没吃成。

孩子们在正厅等了许久,迟迟不见我和谢文山的身影。

儿子儿媳久等不得,一起来后院请我们。

一进院子,撞见了我和谢文山争吵。

“你简直不可理喻!”

自觉在孩子面前丢了面子,谢文山沉着脸拂袖而去。

那天之后,他独自住在书房,再也没踏进过我们的院子。

“娘,你和父亲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可吵的?”

儿子忍不住抱怨:“不就是一些信吗?”

“父亲是和柳姨有来往,可是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我缓缓抬头,看着他脸上的不耐烦。

“你知道他和柳燕雪的事?”

“是,我之前下江南,跟父亲一起去看过柳姨。”

“柳姨是父亲的师妹,两人青梅竹马,可是却错过了。她后来落难,父亲照顾照顾怎么了?”

“你为了这点小事跟父亲争吵,也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

“父亲这多年不纳妾,在京城已经很难得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柳姨我接触过,很通情达理的。她和父亲情投意合,却不要名分,不愿进府,避你锋芒,你何必咄咄逼人……”

我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儿子,心如刀割。

“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去跟父亲赔礼道歉,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儿子叹气:“若是时间久了,父亲真的不理你,你后悔也晚了!”

“这四十多年,他理我与不理我,有什么分别吗?”

我将手里的茶盏扔在桌上:“他又何曾真正理过我!”

将我哄骗娶进来,又对我冷淡至极。

就连耳鬓厮磨那点事,也是敷衍应付,只是为了繁衍后代罢了。

想着那些信里的浓情蜜意,我顿时红了眼。

“你总是这样强势逼人,非要究根问底!”

儿子脱口而出:“从小你就守着规矩,就连我都觉得想逃,更何况父亲呢!”

“娘,女子应当温婉顺从,柳姨就从来不会疾言厉色,莫说父亲,就连我见了也喜欢!”

“你给我滚!”

我挥手将茶盏狠狠扫到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你爹不纳妾,是因为他在皇上和你外祖面前发过誓。”

“你以为他是如何求娶的我,又如何获得这敏平侯的爵位?”

世上有才之士千千万,没有登天梯,如何踏的上青云路!

“你父亲毫无背景,混迹官场,我若不崭露锋芒帮着他周旋谋划,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艰难!”

“至于你,你小时候顽劣,若不是我逼着苦学,何以能成才?”

我抚着胸口,大口喘息。

“怎么,你们父子享尽了富贵,如今倒嫌弃我强势了?”

他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儿子。

竟也帮着他父亲欺骗我,那颗心也不知道偏到了哪里去。

我被骗了一辈子,被误了一辈子。

到最后竟成了,我不知足。

“瑶卿,是我错了,对不住你。”

谢文山不知道在门口听了多久。

“瞒了你这么久,是我不对。”他面色纠结,讷讷开口:“可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瞒着你,也是怕你伤心。”

我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已是平静。

“谢文山,我们和离吧。”

他倏然停步,难以置信看着我。

4

话说出口后,我整个人轻松起来。

我将谢文山的衣物收拾出来,请他住到书房去。

同时也让身边自小跟着的下人,开始清点我的嫁妆,整理这些年积攒的财物。

谢文山没想到我会闹到这个地步。

这几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闭门不出。

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儿子不止一次来劝我,让我见好就收。

被我赶了出去。

“或许是我这些年对他太过骄纵,他都忘了我的身份。”

我嗤笑一声,将手里的绣布剪烂。

“姑娘,早就该如此了。”

吉祥在一旁帮着我撕扯。

她是我的陪嫁丫鬟,从小陪着我一起长大,又陪着我出嫁。

在这冷清寂寞的后院里,陪了我四十年。

为了我,她没有嫁人,自梳留府,与我相伴。

如今年近六十,我们头发都白了,她却还是喊我一声:“姑娘。”

就像我还在闺阁时候那样。

“这姓谢的对姑娘冷淡这么多年,老爷和夫人若是在天有灵,该多心疼啊。”

说着她就抹起了眼泪。

我心中一酸,眼眶有些湿润。

当初谢文山当初求娶我的时候,我父亲母亲原是不同意的。

“咱们家是武将,与那起子文人有什么话说,我觉得不好。”

父亲瞧不上小白脸:“出身也一般,难不成让我的娇娇嫁过去受苦?”

“可是……他立誓说自己不纳妾。”

母亲犹豫:“这一点,倒是还行。”

我原本对谢文山算不上喜欢,见父母反对,便想算了。

可是这个时候,谢文山亲自登门,言辞恳切。

我思虑再三,点头答应。

婚后的生活平淡,一过就是四十年。

在他母亲过世之前,我的日子实在算不上好过。

谢家门第不高,却世代读书,有着骨子里的清高。

婆婆一方面想要我出身勇毅侯府的风光,一方面又嫌弃我的粗俗。

经常端着婆婆的架子,给我立规矩。

那时我既要帮着谢文山交际,又要隐忍婆婆私底下的刁难。

可谢文山除了公务,便寄情山水,出门游历。

就连他母亲病危的时候,他都没回来。

婆婆临死前,曾经握着我的手说:“这个家,多亏了有你。”

“文山对不住你,你多担待。”

我原以为她是在说谢文山对我冷淡。

现在想来,怕是……她早就知道谢文山和柳燕雪的事了。

这一大家子,就我是个傻子。

我拿着写好的和离书,敲响了书房的门。

“我的嫁妆和财产都已经整理好了,你早日在和离书上签字吧。”

谢文山面容憔悴,还穿着几天前的衣服。

“瑶卿,你何至于此?”

“我们到了这个岁数……你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午后的阳光正足,明亮的阳光照在他银色的头发上。

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孟瑶卿一声光明磊落,行得端,坐的正。”

“哪怕有朝一日到了地下,面对你谢家列祖列宗,我也挺得直腰杆。”

“我怕什么笑话?”

“我明日就会搬走。”

这敏平侯府,我是一眼都不想再看。

儿子女儿眼睁睁看着我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离开了侯府。

这才相信,我是铁了心想要和离。

急的什么也顾不得,寻到了我的别院。

儿子还是那一套说辞,无非是我任性妄为,落人笑柄,为老不尊。

女儿则是哭得泪水涟涟。

“娘,你这么大岁数了,还折腾什么呀。”

“不就是一个女人,反正远在江南,也碍不着你的地位,你这是何必呢。”

“你这样闹腾,我在婆家也抬不起头来。”

我静静听着,还未开口,吉祥就先冲了出去。

“少爷,小姐,做人可得讲良心!”

“你娘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你们一点都不心疼,只顾着自己的脸面!”

“当真是狼心狗肺!”

吉祥连骂带撵,把他们轰了出去。

谢文山迟迟没有在和离书上签字,反而每日都往我住的别院里送东西。

衣食玩物,无一不精。

直到有一天,柳燕雪来到了京城。

5

柳燕雪住进了敏平侯府。

她来了之后,谢文山再也没有往我这里送东西。

我知道她为什么来京城。

这四十年来,谢文山雷打不动去陪她。

这一次,因为我要和离,谢文山竟然没有去出游。

她苦等不得,这才寻了过来。

我看着坐在我眼前的女人。

岁月匆匆,对她好像也格外优待。

她穿着富贵,气质从容,比我看着年轻很多。

也是,有人养着,还不用操心家事,自然不像我这样劳心劳累。

“我听说姐姐和师兄闹别扭了,这样的年纪,还闹出了和离的笑话。”

“孩子和文山都很烦恼,我特意赶来,想帮你们说和说和。”

她笑的温柔,摇头叹息。

“老姐姐,你可千万别因为我不高兴,师兄不过是可怜我,想着当年我父亲对他的恩情,这才多多照顾我。”

“你可能不知道,年轻的时候,我们青梅竹马,我若是存了心思,哪里还……”

我心中嗤笑,都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精了。

她话里话外,婊气冲天,以为我听不出来?

“确实是很照顾你,照顾到床上去,睡了四十年。”

“难为你甘愿做个外室。”

我稳稳端起茶盏:“天可怜见的,你父亲对他有恩,他还不给你名分。”

“这下好了,你到了京中,可以光明正大与他双宿双飞。”

“姐姐说话何必这么难听。”

她笑意加深,眼中闪过挑衅:“师兄在府中不高兴,只在我那里能得到片刻放松。”

“有些事,也是情难自禁。”

“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要伤害你,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留在江南,不求名分。”

“呀,难道不是因为……谢文山在皇上面前立了誓不纳妾吗?”

“你根本就求不到名分呀?”

我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惊讶看着她。

“这样吧,你若想求,现在就给你个机会。”

“左右谢文山还没在和离书上签字,你若是诚心诚意,现在可以执妾礼,给我敬杯茶。”

“你!”

她脸色一变,脸上扬起怒意。

“娘,柳姨特意来帮忙说和,你何必出言讽刺?”

儿子从门外跑了进来。

“柳姨为了侯府脸面,甘愿做外室,甚至不愿让我为难,都放弃了给父亲生孩子。”

“她牺牲这么多,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冷笑一声:“我明白什么?”

“她不生孩子,你以为是为了你?笑话,那是因为她根本就生不了!”

我这段时间早就打探清楚了:“她嫁人之后,生不出孩子还忤逆婆母,这才被休弃。”

“被休之后,跑到你父亲面前卖可怜,不然你以为他们睡了四十年,为什么没留下一个种?”

儿子面色惨白,震惊看着我:“不、不可能,父亲说……”

“谢文山,你若是是个男人,就别躲在门外装孙子!”

我怒吼一声,谢文山从门后慢慢走出来。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别让我瞧不起你。”

我直直盯着他。

“是,我为了让儿子接受燕雪,这才撒了谎……”

话音刚落,儿子猛然转头:“父亲!那你说,柳姨和你本就有情,可是迫于外祖家世,不敢与你相守,这才委屈做了外室……”

“这话也是假的?”

我嗤笑一声:“谢文山,当初是你主动追求我,求娶我,可不是我勇毅侯府逼迫你的!”

“你当初想要权势和面子,不愿娶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弃妇,死命扒着我家,对我百般承诺。”

“后来又想要温柔乡,拿着我辛苦打理的家产出去养外室。”

“我倒成了你们恩爱故事里的坏人了?”

“你既要又要,骗了我四十年,如今东窗事发,还想要娥皇女英,不愿放我自由。”

我狠狠瞪着他,实在是恶心!

他身形一颤,脸上竟然露出几分慌张和颓然。

6

谢文山终于在和离书上签了字。

我马上命人送去官府,更改户籍。

敏平侯府老太君和离的事情,传遍了京城。

两个将近六十岁的夫妻闹和离,实在是令人惊奇。

就连宫中各位主子都被震惊了。

儿子忍不住跑到我的别院发疯。

“娘,父亲确实做错了很多事,我也很生气,可是你也不能和离啊!”

“现在闹得满城风雨,我出门上朝,都要被同僚指指点点。”

“不就是多个女人么!都到了这个岁数,你这是何必?”

“你现在和离了,以后怎么生活?谁来照顾你?这么大年纪,还能再嫁人不成?”

我失望看着他:“过去的四十年,又有谁来照顾我了呢?”

“你父亲那样的人,年轻的时候指不上,老了更指不上。”

“离开他,我才是彻底放松,不用再操心那一大家子,一辈子摆脱不了劳碌命。”

“你放心,我以后也不用你照顾。”

他脸色通红,结结巴巴:“那你也不能把府里的财产都搬走啊!”

“库房都快搬空了!”

我嗤笑一声,这才明白他的来意。

“敏平侯府所有的产业,我全都没动,我只拉走了我的嫁妆。”

“只是你可能不知道,这侯府之前,全是靠着我的嫁妆铺子支撑的。”

我当初成亲,可谓十里红妆,震动京城。

勇毅侯就我一个女儿,义兄憨厚正直,不肯要钱财。

父亲母亲几乎把所有的产业都给了我。

这也是我不肯原谅谢文山和柳燕雪的原因。

他们那上千封信里的甜言蜜语,柳燕雪的富贵生活,全是踩在我的血肉上长成。

“皇后和太后有旨,要召你进宫问话,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儿子气急败坏,拂袖而去。

“姑娘,若是太后娘娘斥责,这可怎么办才好?”

吉祥一脸担忧,我却笑得无所谓。

我都到了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勇毅侯府世代忠良,为国效力。

到了我这一代,只得了一个女儿还有一个义子。

如今义兄的孩子长成,还顶着勇毅侯的爵位为国效力。

太后不可能过于为难我。

“老太君怎么就铁了心和离了?”

皇后年轻,柔声询问:“竟闹到了这般地步?”

我坐在一堆命妇中间,把事情原委说个清清楚楚。

“老太君就这样离开,岂不是让那贱人称心如意,彻底登堂入室?”

“为何不坐稳正式位置,叫她做个妾,任你磋磨?”

有那脾气火爆的官夫人,忍不住劝解:“男人到老都是那个德行,翻不出咱们手心就行呀。”

“对啊,都到了这个岁数,何必给孩子们添麻烦呢。”

……

我听着周围人的劝解,笑着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这个岁数,我才要和离。”

“我已经快六十了,难道还要把为数不多的日子,浪费在妻妾相争上吗?”

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这也太不值得了。

“我前四十年,传宗接代,侍奉婆婆。如今儿女全都成家立业,我也为婆婆守过大丧。”

“我自认对敏平侯府,问心无愧。”

我看向坐在高位的太后:“年轻时候的事,太后应该也记得。”

“我也不知还能再活几年,现在只想好好度过余生。”

殿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许久后,一直沉默的儿媳开口:“我支持母亲的决定。”

她眼中含泪,跪地叩首。

“易地而处,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我在家操持家务,他每年和外室逍遥快活……他这还不如纳妾来的坦荡!”

无论在哪个朝代,养外室这样的事情,都是将妻子的脸面狠狠踩在地上。

7

从宫中出来之后,我见到了等在宫门口的谢文山父子。

他们可能以为我受了皇后和太后的劝导,会回心转意。

只是还未开口,便被我怼了回去。

“太后娘娘已经同意我和离,如今我是自由身了。”

“我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去好好游历一番。”

谢文山面露尴尬。

前半生他骗我出门游历,现在轮到我真正出去游历了。

“瑶卿,我真的不想你离开……”

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速的马蹄声打乱。

“姑奶奶,靖安来迟啦!”

一位年轻小将翻身下马,跪下来给我磕头。

“姑奶奶,我是孟靖安,爷爷听说姑奶奶大喜,特意命我来接您!”

“嘿嘿,我从西北日夜不停,两匹马换着骑,终于见到姑奶奶了。”

我心中欢喜,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当初勇毅侯只有我一个女儿,父亲不愿纳妾,后来收养了一位义子。

就是我的义兄孟江。

义兄继承了勇毅侯府的忠义,做了西北将军,驻守边疆。

这些年虽然未能得见,却与我关系要好,逢年过节,从未断过礼数。

眼前的侄孙,就是义兄的大孙子,他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

“对了,这位前……前姑爷爷,我爷爷也有话让传给你。”

孟靖安挺起胸脯,深吸一口气。

“我就知道你小子虚伪狡诈,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妹妹嫁过去,我就瞧着不妥!”

“负心薄情的东西,这辈子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打的你下不了床!”

儿子脸色大变:“你怎么说话呢!”

“表叔别急,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我爷爷说的。”

“不如……改天您亲自向我爷爷说理去?”

孟靖安笑的狡诈,对谢文山一拜:“还请‘前姑爷爷’莫怪。”

我笑呵呵招呼孟靖安上马车,喜得心花怒放。

“姑奶奶收拾好行装,咱们早些上路吧。我爷爷和奶奶在家里等着您呢!”

我和吉祥第二天就出了城。

浩浩荡荡带了一大车礼物。

孟靖安来的时候匆忙,回去却不着急。

慢悠悠陪着我们游山玩水,悠闲自在。

我和吉祥,在年近六十的时候,才真正开始了自己的新人生。

等我们一行人进入西北境内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来接应的队伍。

侄子孟严桥一马当先,瞪了靖安一眼。

“你这小子,不知道你爷爷奶奶在家急的不行吗?”

孟靖安笑嘻嘻回到父亲身边。

“姑姑,您可算是到了!”

孟严桥瞬间变脸,笑呵呵迎了过来。

“父亲和母亲,都等不及啦!”

我见到义兄和嫂嫂的时候,忍不住哭的泪水涟涟。

原以为相隔千里,到了这个年纪,再难有相聚的一天。

没想到,还能坐在一起说话聊天。

边关苦寒,人心炙热。

义兄老当益壮,吹胡子瞪眼,把谢文山的祖宗十八代翻出来骂。

嫂子泼辣爽利,将那柳燕雪骂了几天几夜。

吉祥又哭又笑,在一旁帮着使劲。

“这下好了,你回家了,谁也不敢给你委屈受。”

嫂子拍拍我的手,抚了抚我耳边的白发。

“我这几个儿子孙子,以后都给你养老!”

我哭笑不得:“嫂子,我有产业,养老不成问题。”

我在边关过得岁月静好,敏平侯府却鸡飞狗跳。

8

儿媳给我寄来了信。

现在京中无人不知柳燕雪和谢文山的奸情,他们索性也不遮掩了。

我离开京城之后,柳燕雪就在敏平侯府当家做主了。

一开始也是和谐美好,柳燕雪待人和气,温柔体贴。

谢文山与她有四十年情意,儿子对她也很喜欢,直接将管家权给了她。

可时间一长,就出现了问题。

偌大的侯府,上上下下主子仆从几百口人,总需要管理。

柳燕雪出身不高,这几年在江南又被娇养着,不操心庶务。

底下的仆从,本身就瞧不惯她外室出身,也不听她指挥。

加上我带着嫁妆离府,府里收支吃紧,捞不着油水,底下的人顿时惫懒起来。

儿媳妇冷眼瞧着,府里表面上一片平静,实际上早就乱了套。

后来谢文山宴请旧友,席面上竟出现了掺了水的劣质酒。

喝的几人上吐下泻,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柳燕雪顿时慌了神。

在旧友面前失了这么大的面子,谢文山脱口而出:“若是瑶卿还在,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柳燕雪大受打击,当晚就闹起了绝食。

不吃不喝,哭哭啼啼。

谢文山还得拖着病体,耐着性子哄她。

一连哄了好几晚,还不容易将心上人哄好,又出了新的乱子。

敏平侯府竟被债主堵了门。

这些年来,谢文山和儿子出门交际应酬,从未担心过钱财问题。

只因他们要么选在在我名下的酒楼餐馆,若是其他酒楼,每月我都会给他们清账。

如今我跟敏平侯府彻底割裂,自然也不会给他们做那冤大头。

到了月底,外面的酒楼拿着单子,上侯府要账了。

谢文山老脸通红,吩咐管家给账。

可是账上却支不出银子。

没钱了。

“公中的钱,大多都被买了衣裳首饰。账上早就没钱了,就连厨房采买,还欠着外面银子呢。”

儿媳幸灾乐祸,在信中笑的不怀好意。

儿子怒气冲冲训斥儿媳,儿媳两手一摊:“我自己花的嫁妆,可没用公中一分钱。”

细查之下,这才知道原来都是柳燕雪自己买的。

我心中了然。

柳燕雪出身不高,又被休弃回家,手里哪有钱财。

以前在江南不显,一方面指着谢文山养她。

另一方面,是在谢文山面前立仙女人设。

这次进了侯府,乍见富贵,怎么能不挥霍?

人人都能想明白的事,谢文山自然也能。

一气之下,竟然病倒了。

“瑶卿在的时候,我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俗事烦扰!”

“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管不好?”

谢文山四十年来,头一次对心上人发了火。

“你吼我?当初是你说不喜那孟瑶卿强势庸俗,喜欢我不食烟火,如今竟然还怀念起她了?”

“谢文山,我无名无分跟了你四十年,我现在用点好东西怎么了?你对得起我吗?”

过去四十年,我辛苦劳累。而他们踩在我的身上,去做神仙眷侣,不惹尘埃。

如今我醒悟了,不再做他们的垫脚石。

这对昔日恩爱的野鸳鸯,终于走下神坛,踩上了人间的泥。

“如今公公卧病在床,那柳氏只顾着闹脾气,等着公公去哄……夫君也天天挂着脸。”

我在时井井有条的侯府,现在竟闹得鸡飞狗跳。

9

敏平侯府一时间在京中成了笑话。

就连嫂子 都接到了京中老闺蜜的吐槽信。

“哼,若真是念及恩师情分,大可以帮他师妹准备一份嫁妆,找个好人家嫁了。”

“一方面子在京中打造爱妻人设,另一方面在江南另筑爱巢,四十年呐……道貌岸然!”

“还有那贱人,若是老老实实进府做妾,侍奉主母,或许还有人怜她身世可怜。”

“可偏偏做出些清高的样子来恶心人。”

……

嫂子边读边啐,十分解气。

我在边关过得快活,听着这些事,就像听笑话一般。

不知不觉竟然过了一年。

西北风光再好,我也到了回京的时候。

不过这次我不是一个人回。

嫂子带着几个孙子孙女,浩浩荡荡一群人出发了。

孩子们年纪大了,也该到了议亲的时候。

一起回京,也寻一门好亲事。

刚到别院门口,就见到了面容憔悴的儿子和女儿。

“娘,父亲病重了,您就去看一看吧。”

儿子双眼通红,用袖子抹着眼泪。

“娘,从前是我不懂事,我错了!”

女儿抱着我的胳膊大哭。

我走了之后,她才知道,没有我的侯府,根本给不了她底气。

柳燕雪面热心冷,对她也极为吝啬。

她的日子属实不好过。

我原本不愿再踏入敏平侯府,可是看着面前哭泣的儿女,终是叹了一口气。

罢了,就去看看吧。

谢文山满脸沧桑,与我走时相比,好像又老了许多。

他两鬓斑白,消瘦许多。见我进来,眼中浮起泪意。

“瑶卿,你来了。”

“你好像年轻了许多,比从前美丽许多。”

他大口喘息,胸口剧烈起伏:“听说你去了很多地方,过得十分舒心。”

我淡淡一笑:“不用操心家事,自然开怀年轻。”

我现在算是彻底体会到,为什么当初柳燕雪和谢文山,都比显得比我年轻了。

自己过得自在舒心,自然会显年轻。

“从前是我对不住你。”

谢文山面色黯然:“我知道你是在嘲讽我。”

“瑶卿,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走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你为这个侯府,付出了这么多。”

“我最近时常在想,若是我当初把柳燕雪嫁了,跟你好好过日子,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形……”

“如果我没有对你冷淡,而是和你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他提起我们年轻的时候,脸上带着怅惘。

我静静听着,摇了摇头。

“你不会的。”

“其实你当初求娶我,根本不是喜欢我,而是为了我身后的权势。所以你碰上合你心意的女子,你一定会朝琴暮楚。”

“你内心觉得我配不上你,你有读书人的清高,渴望风花雪月。没有柳燕雪,也会有别人。”

“重新给你一次机会,你也会和她在一起。”

我嗤笑一声:“你如今后悔,不过是当初的白月光变成了白饭粒,你接受不了。”

“如果不是我铁了心离开,你如今还回觉得我庸俗强势,怕我欺负你的白月光吧。”

谢文山脸色难看,深吸一口气:“瑶卿,我们夫妻四十年,你何必说的那么难听。”

“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你难道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10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文山,我们成亲四十年,你和柳燕雪苟且四十年。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起感情二字?”

“你该庆幸自己老了,皇上不忍心罚你。不然你犯得可是欺君之罪啊!”

我摇头失笑,房门被一把推开。

柳燕雪满头珠翠,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好啊,我说怎么今天要打发我出门,原来是来会情人!”

她伸手指着我和谢文山:“和离了还私下见面,真够不要脸的!”

谢文山脸色一黑,剧烈咳嗽:“燕雪,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孟瑶卿,你抛夫弃子,如今还回来做什么?”

“怎么,出去玩了一圈,发现还舍不下侯府的富贵,想回来分一份羹?”

我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谢文山,他顿时臊得老脸通红。

这就是他不食人间烟火的白月光。

柳燕雪真是变了个模样。

一点都没有最初见我时候的温婉,现在的脸上写满了刻薄刁钻。

看她极力把自己打扮的富贵,珠光宝气,便知她的心思。

这是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是我请母亲来看看父亲,与你有什么干系?”

儿子赶了过来:“柳姨娘,你还是回自己院子待着吧。”

姨娘?

我惊讶看着她。

“父亲不愿娶她做妻,她闹得厉害,最后给了她一个姨娘的名分。”

女儿在我耳边小声说:“她心里不忿,经常在府里作妖。”

难怪谢文山面容如此憔悴。

“怎么,谢文山不肯娶我,你是不是很得意?”

柳燕雪狠狠瞪着我:“你如今也是下堂妇!我告诉你,你也没有赢!”

“谢文山最起码爱过我,你呢?你是个永远得不到爱可怜虫!”

“你闭嘴!”谢文山挣扎着从床上起身:“给我滚出去!”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柳燕雪不可置信捂着脸。

“你竟然打我?”

谢文山的手高高扬起,眼睛里竟然露出几分恨意。

“你竟然打我!”

柳燕雪面露疯狂,被侯着的下人摁在了桌上。

“有一件事你说错了,我不是下堂妇,我是主动和离,想要自由,我很高兴。”

“或许谢文山从未爱过我,可他也不恨我。”

我长舒一口气,拍了拍手。

“今日的热闹也瞧够了,我也该走了。”

“谢文山,你看看你府里现在的样子,敏平侯府上下几百口,总得有个主事的。”

我看了一眼门外的儿媳,意有所指。

“姨娘管家,贻笑大方。自古嫡妻掌家,我是离了家,可小辈里还有正室嫡妻的。”

儿媳抹着眼泪送我出门。

“娘,我若得空,一定经常去看您,给您尽孝。”

我笑着应着:“好好过日子,等我孙女长大了,我给她添嫁妆。”

敏平侯府的烂事,我再也没有打听。

只是同住京中,难免有消息再传来。

儿媳掌了管家权,府中一点一点回了正轨。

谢文山和柳燕雪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经常被气病,身子每况愈下。

嫂嫂在我的坚持下,跟我住在一起。

等到孩子们的婚事都定下来之后,我们相视一笑,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们带着侍卫仆从,浩浩荡荡往江南而去。

世界之大,还有许多我们没见过的风光。

花甲之年,时光正好。

外面广阔的天地在等着我们。

(完)。

评论列表

冰凝
冰凝 41
2024-09-30 13:10
终于看到这么解气的文了,不拖泥带水,女主一气呵成

00000000 回复 期待生命淡淡的爱 10-10 08:40
女主和离带走嫁妆,活的逍遥快活,男的身体每况愈下,与三姐经常争吵

期待生命淡淡的爱 回复 10-05 23:19
后面的结局是啥?

悠悠
悠悠 34
2024-09-29 20:27
挺好[得瑟]

用户10xxx16 回复 10-29 06:44
[玫瑰]

用户10xxx16 回复 12-06 06:30
[玫瑰]

sky
sky 31
2024-10-23 11:11
不在他人身上再放一丝心思,是对自己最好的治愈也是对他人最大的报复。
用户10xxx70
用户10xxx70 15
2024-10-19 10:44
有些时候,轰轰烈烈是报复,润物无声也是报复,就是这四十年劳心劳力顶多只换他一二十年的折磨有点亏。
用户10xxx95
用户10xxx95 10
2024-10-14 01:51
想想还是好亏,毕竟女主当了40年的牛马供养这对j夫y妇风花雪月。希望这对祸害别亖得太早,长长久久地受折磨才好呢
maggie
maggie 7
2024-09-30 11:41
好窝囊

陈666 回复 用户10xxx95 10-15 23:30
对啊,小说就是这样,好像能和离就是占够了便宜,再没别的,一个武将世家出生的女主就这点气性[吃瓜],是我就将他一家子全打落到尘埃里才能顺气

用户10xxx95 回复 10-14 01:53
窝囊说的是女主吧,毕竟除了和离也没做出什么有力的反击

晓曦
晓曦 3
2024-10-10 09:10
不重生一下吗?
云风nw
云风nw 3
2024-10-24 08:36
不用再看那些后悔就重生的故事,太好了[得瑟]
小鹏xi
小鹏xi 2
2024-10-24 22:16
已阅
珍我锋彩
珍我锋彩 1
2024-11-10 23:39
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