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人　詹永成

我叫詹永成，出生在商洛地区的秦岭深处。１９７３秋，我终于脱下穿了６年的绿军装，光荣退伍。

那是一个天高云淡和秋日，我背着简单的行李在县城的车站下车后，便向家乡走去。踏上故乡的热土，行走在家乡那条熟悉的乡间小路上。微风吹拂着路边田野里即将成熟的玉米，发出沙沙的响声。我解开了胸前的扣子上凉嗖嗖的秋风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胸脯。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我抬头一望，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村子前面的那条小河边。

此时正有一位年轻的姑娘正蹲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洗衣服，那歌声就是从她的口中发出的。

年轻媳妇上身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短袖，下身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裤子。只见她裤腿高高的挽起，把一双莲藕般的小腿伸进清凌凌的河水中。此时，她正一边揉搓衣服一边唱歌。还时不时的甩着头，想把那散涌在脸颊的秀发甩到后背去。真美啊！这不正是一幅完美的西施浣纱图吗？

年轻姑娘看见我从她下游的列石上过河时立刻就停止了唱歌，专心洗起了衣服。就在我刚好到达姑娘身边的时候，突然一件衣服从她姑娘的眼前顺水漂了下来。

年轻姑娘急忙站起身子向下游追了过来。衣服刚好漂到了我面前的两个列石的夹缝中，我急忙弯下腰把衣服从水中捞出来准备递给她。

年轻姑娘两手提着裤腿，光着脚丫子站在我的面前。只见她杏眼桃腮，唇红齿白，漂亮到了极致。她看见我手上的衣服后，脸一红接过我手中的衣服，轻声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能在村前的小河洗衣服的人，肯定是我们村子周围的人，不过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她是姓什名谁。莫非她外地来姑娘来走亲戚？

回到家乡一个礼拜后，我不得不扛起锄头又干起了老本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多月。玉米收完了，麦子也种上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整整下了两天，整个村庄被大雪盖了个严严实实。吃完早饭母亲洗锅，我与父亲则坐在炕洞前的小凳上一边烤火一边聊天。

父亲说：“永成，你已经２４岁了，要不是你这几年在外当兵，恐怕孩子都有了。现在退伍了，是应该考虑娶媳妇这个问题了。前几天你大舅给你介绍了个姑娘，趁着这几天下雪，要不，你们见个面？”

自从退伍那天在河边见到那位姑娘后，她的音容笑貌时时刻刻就浮现在我的眼前。因此，我大着胆子把我那天在河边遇到姑娘的情况给父亲说了一遍。没想到父亲听完我的话后竟然哈哈哈大笑起来：“你呀，真是当兵当傻了，什么眼神，那是姑娘吗？人家已经结婚一年多了。”

刚好母亲也走了过来，她笑着说：“眼头还不错，她可是咱们方圆几十几里有名的金凤凰，她的名字叫周艳梅，娘家在五岔沟。去年嫁给了咱邻村的方德海，别看方德海其貌不扬，人家可是咱们公社供销社的会计，本事大得很！”

听说周艳梅已经是结过婚的人，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当即就与父亲去了大舅家。

大舅介绍的姑娘名叫的刘青霞，比我小四岁，人也长很漂亮的。我们谈了半个多钟头。没想到我和刘青霞在谈及彩礼的问题上谈崩了，刘青霞除了要１２００块钱的彩礼外，还另外要我给她买一辆自行车和一台缝纫机。彩礼虽然有点多，但我有退伍补助再借一点问题也不是多大的，只是这自行车和缝纫机我确实没办法答应她，因为这两样东西，不是你有钱就能随便买到的，那得靠关系走后门。我们家祖祖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想走后门买到这两样东西，那比登天还难。

这次相亲失败后，我又先后与几位姑娘见过几次面，但都没有成功。转眼就来到了１９７４年的春天。当时我们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有一个习惯，每年的４月份就成群结队的上秦岭去挖药。如果情况好的话，挖一次药就能挣１００多块钱，这对当时农村的普通农民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尽管公社三令五申的禁止挖药，但好多人根本不听那一套，因为１００多块钱的收入，那诱惑真的是太大了。

那年，我与父母三个人也一块加入到了上秦岭挖药的大军当中去了。我们步行５０多里路，来到了秦岭南麓的一条小沟渠旁边，很快就搭起了十几个非常简陋的小草棚，２０多人的挖药大军便在这些小草棚里住了下来。开始了艰苦的挖药生活。

当时我们主要是挖一种名叫菖蒲的中药，当然也有人碰到猪岺，天麻之类的中药。天不明我们就得起床做饭，吃过饭后带点干粮就上了山，满山架岭跑一天，太阳落山的时候再下山回到草棚。

没想到三天后这里又来了一批挖药的人，竟然是我们邻村的，并且周艳梅也在其中。因为都是熟人，帮助他们搭好草棚后两个村子的人便一块上山挖药。

很快近处山上的药几天功夫就挖完了，我们不得不翻过几架山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挖药。

那天，我们刚上山不久天空就突然下起了雨，于是我们只能给回赶，就在经过一处悬崖时，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尖叫，按着便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掉下悬崖了！”悬崖很高，掉下去的人也不见了动静，大家都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没有一个人敢下去救人。人命关天，岂能见死不救！母亲一把没有拉住我，我便把手中的药塞到父亲的手中，然后，抓住悬崖边的藤蔓向悬崖下攀去。

向下攀爬了十多米后，突然藤蔓从根部扯断，我掉下了悬崖。还好，悬崖不是很高，虽然我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但却没有受伤。我从地上爬起来沿着崖跟寻找掉下悬崖的人。没想到在一处草丛中竟然找到了从悬崖上掉下来的人，她不是别人竟然是周艳梅。

周艳梅的腿部受了伤连站都站不起来，我只好背着好四处找能爬上去的地方，我们尝试了十多次都没有成功。这时天也黑了，我也精疲力尽没了一点精神。只好躺在悬崖一边等待上边的人来救援。

天亮了，乡亲们放下了用藤条拧成的绳子，我背着周艳梅抓住绳子终于爬上了悬崖。

周艳梅很快就被他们村子的人送回了村子，我还坚持在山上挖了十多天药，直到快收麦的时候，才回到了村子。

紧张的三夏大忙开始后，我便全身投入到龙口夺食有三夏大忙之中，那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我在生产队的大场里看麦子，突然感觉被一个人揪住了耳朵，我急忙坐了起来。借着矇眬的月光，我发现揪我耳朵的人竟然是周艳梅。

我忙大声问道：“周艳梅，你揪我耳朵干什么？”

周艳梅的脸上带着坏笑：“干什么，谁让你那天在秦岭上挖药时救了我？”

“天大的怪事，我救你是为了你好，你不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也就罢了，没想到你还揪我的耳朵，你真是恩将仇报！”我分辩道。

周艳梅终于松开了手：“你可把我害惨了，自从你救了我后，方德海天天找茬与我吵架，她说荒山野岭咱们在一块整整一个晚上，肯定没干好事！”

我差点跳起来：“方德海真不是东西，他胡说八道，我找他去！”

周艳梅一把按住我说：“其实方德海他这只是借口，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方德海与她们供销社的女售货员早就有了奸情，那名女售货员已经怀孕了，他这是着急着与我离婚哩。”

我忙问：“那怎么办？”

周艳梅说：“你得对我负责，你把我娶了，不然，我就不活了。”

天下那有这样的好事，并且周艳梅还是我心中的偶像，我当即就答应了她。临走时，她一再嘱咐我快点。

我回到家里把周艳梅的事给父母说了一遍，母亲没说什么，父亲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呢，即使她离了婚，那也是个二婚嘛。”

母亲笑着说：“二婚怎么了，只要我儿子乐意，别说二婚，就是三婚四婚又有何妨？”

在母亲的坚持下，父亲最终妥协了。

一个星期后，周艳梅与方德海办理了离婚手续，就在她拿到离婚手续的第二天，我与周艳梅领取了结婚证。

我们的婚后生活十分幸福，周艳梅是一个好女人。她温柔贤淑，勤劳朴实，孝敬父母，关爱弟妹，特别是对我的照顾那更是无微不至，父母和众乡亲都夸我娶了一个好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