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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队长晚年落寞,千坛陈醋敌不过三声"爸"的疏离

我蹲在醋坊西墙角的那个地方,正擦拭着酒坛呢,那粗陶罐的边沿上满是深褐色的醋痂。大魁领着客商突然闯进来的时候,我赶忙把抹布

我蹲在醋坊西墙角的那个地方,正擦拭着酒坛呢,那粗陶罐的边沿上满是深褐色的醋痂。大魁领着客商突然闯进来的时候,我赶忙把抹布藏到了身后。“爸跟你说过那么多次啦,别去碰这些东西呀!”儿子的皮鞋跟敲击着青石板,居然让梁上的灰尘簌簌地掉进了醋缸。

客商捂着脸笑着说道:“老爷子呀,这可是‘腌’得很入味儿了。”我瞅见大魁那耳根子红彤彤的,不由就想起他八岁那年把醋缸给打翻了,而后我操起笤帚就追了他足足二里地呢。现在他手腕上戴着的那块金表,可真是晃眼得很,反倒让我觉得好像我才是该挨训的那一个。

大魁手持手机里的设计图,说得有那烫金的两个字,而且还有像二维码那般的图案。”我紧紧攥着那长着霉斑的老算盘,喉咙仿佛好像被酸溜溜的东西塞住了一般。接着我缓缓说道:“这块匾呀,其实是你爷爷用老槐树雕刻制成的。”话音未落,工人便架起梯子开始拆钉子,木匾随之掉落下来。我急忙冲过去充当肉垫,反倒肋骨撞在了门槛石上,疼得厉害。

1975年开春,十八里铺的盐碱地渴得冒烟。我带着三百号人挖水渠,棉袄结着冰碴子睡在工棚。腊月二十八,翠花抱着刚满月的大魁来送馍,孩子冻得哭不出声。我在渠坝上吼:"今天不贯通,老子跳冰窟窿!"

大魁于某天从城里买回不锈钢发酵桶,我便将祖传的枣木醋糟篓子劈开当作柴火烧了。火苗蹿得很高很高,映照在墙上年画里的关公像上,那原本的红脸,竟然变成了黑脸。足足三个月,我都未与儿子交谈过一句话,而且其实常常能听到他跟媳妇嘟囔:“这老顽固,耽误生意。”

那天雷把电线给劈断了,与此同时醋坊也出现了跳闸的情况。我正躺在炕上,听到了发酵泵停转的动静,接着就赶紧拿起手电,接下来朝着雨里冲了过去。我这七十三岁的老骨头,踩着竹梯,爬上了顶棚,雨水几乎把我的眼睛糊得睁不开。当我修好电闸下来的时候,大魁举着伞骂道:“别这么不要命啦?监控都已经联网啦!”

二丫头出嫁那天,我把压箱底的的确良料子翻出来。她瞥了眼商标:"现在谁穿这个?"快递车拉走我给准备的十坛女儿红时,她正往奔驰后备箱塞贴着洋文的红酒箱

GPS播种机在地头撒欢那年,我蹲在田埂上,扒拉着麦种。卫星定位的直线,那可是多么整齐啊,比我当年用木桩拉的准绳还要直。只是居然再没人记得,东头第三陇地埂下,埋着抗旱时累死的那匹黑骡子。

新厂房着火的那一夜,我用力撞开了被锁死的防盗门。热浪滚滚,携带着祖宗牌位朝着火势中飞去。我裹着湿漉漉的棉被,在抢出紫陶罐的那一刻,后背竟被燎起了拳头大小的水泡。大魁猛地冲了进来,先是检查保险箱,接下来转头怒喝我:“这破罐子比命还贵重吗?”

您各位说说,是守着发霉的老醋曲该挨骂,还是该把打翻醋缸的孩子捧成祖宗?昨儿个大魁孙子抓周,一把攥住我藏的枣木醋提子。娃娃咧着没牙的嘴乐,满屋子人脸色比醋糟还黑。要不怎么说老物件通灵呢,这酸了几百年的滋味,倒比人脸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