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岩遇仙
清代有一隐者,姓梅名岩,字真逸,其原籍乡里俱不可考。年甫二十,便遍历晋、豫、燕、赵之地以求仙道。每遇林下耆老,形貌怪异者,必追随请教,反复叩问。若有微得,便与订交为兄弟。
有一年,梅岩自京师往热河,途经木厂,见一老叟,身形颀长,须髯如蝟。梅岩心异之,揖而问曰:"叟所姓何?"曰:"姓李,名君灿,字亦君灿。"又问其年,叟哑然失笑:"久远难记,唯知生于明初。曾师从宋金华先生研习《春秋》,自雁宕山迁居西湖久矣,至康熙年间方徙此地。"

梅岩闻罢,惊骇不已,复揖而言:"叟若有暇,可共饮乎?"曰:"可。"二人遂入酒肆,把盏言欢。席间梅岩请教养生之术,叟淡然曰:"无他,唯爱惜精气神耳。"酒后,梅岩送叟归家。入山数折,见涧水如玉,桃花灼灼。入门但见三五童子拱立,问之,答曰:"吾之十六代孙也。"叟引梅岩入寝室,窗间数瓶花草,案上木旃檀香袅袅不绝,案头仅置《道德经》《内经》《大学》《中庸》数卷。
梅岩曰:"闻君为金华弟子,先生手迹尚存否?"曰:"尚存。"遂开笥取数札示之,古色灿然。梅岩嗟叹良久,复请却老之方。叟笑曰:"默体案上诸书,道在己心耳。"
数年后,梅岩游吴门,宿于南薰楼。与一道人谈及彭祖张三丰事,心有所动。道人别去后,梅岩默默思忖,忽有老人候于楼外,延入视之,正是李君灿。

梅岩急问:"叟因何至此?"曰:"闻君为道人之说所惑,颇念老朽,故来相访。"梅岩拱手请教:"道人所言,究竟虚实?"曰:"真人应世,本出无心。若有心求之,便相去甚远矣。"二人复买酒共饮,畅谈终日。
次日,李叟欲归,梅岩欲随行。叟止之曰:"珂乡某君与汝同志,某年当有急难,汝当往拯。他日同访吾家,亦未晚也。"别后,梅岩果然于某年助某君脱困。然再见李君灿时,其人已杳如黄鹤,唯余山涧桃花,岁岁盛开。
江南奇隐
江南生,乃是嘉庆年间的怪杰,他隐匿于江湖之中,行踪飘忽不定。虽常游历湖湘、江西等地,却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字号,神秘莫测。

他年纪三十左右,面容清秀无须,身材颀长,举止行为奇异古怪。每遇人,便开口便是韵学,偶尔谈及经义,总能抛出惊人之论,听者往往目瞪口呆,惊讶得舌头都伸缩不动。
庐溪的诸生林逢馨将他请到家中,以师礼相待,朝夕相伴听其讲学。有疑惑不解之处向他请教,他总能脱口而出:“出自某书第几页。”众人查验,果然分毫不差,数十次询问,皆准确无误。
他生性嗜酒,饮酒无数而不醉,但若醉了,便惆怅悲戚,引吭长啸,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夜晚,令人闻之凄然。与他交往的人,无法测度他的心思,都惊恐地避开了。他本就不喜见客,对富家子弟更是厌弃,如有富家子前来拜访,他便紧闭房门,高声读书,直到对方离去才作罢。
他热衷于习练礼仪,闲暇之时,便摆放好几席,招来诸生,自己充当客人,从西阶上堂,一跪一拜,严格按照礼仪规制行事,仿佛叔孙通重现,一丝不苟地演练礼仪。

他曾对人说:“聪慧确实是上天赐予,但强大的记忆力是人人都能通过努力获得的。每天用小纸片记下五六件事,贴在墙壁上,一年下来收获颇丰。”
他写字必定依照许慎的字形规范,从未随意改动。虽未曾正式写过文章,但衣带间常系着一片纸,上面是他写的《武宁卢氏溉园记》。他在经阐述学时,尊崇汉魏时期的学术传统。
县令杨朝位曾将他奉养了半年。独自居住时,他常常手抚胸口,长吁短叹,好似心中有难以排解的忧愁。一日,他忽然决定归隐,县令赠予他财物,他却拒绝道:“我无需这些。”于是决然离去。
有人说,他本姓李,有人偶然见到他写的《赠葠客》诗,署名“李我隐”。有人觉得他的口音像是楚地人,便猜测他是楚地的王百龄。但说法不一,莫衷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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