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油尖旺区某栋老楼的夹层里,30岁的阿强和阿玲正围着洗衣机上的电磁炉煮晚饭。
蒸汽模糊了本就狭小的5㎡空间,两个孩子挤在折叠小桌前写作业——这张桌子白天是书桌,晚上是餐桌,堆不下的玩具只能塞在上下床的缝隙里。

“结婚8年搬了3次劏房,等公屋等了5年。”阿强搓着保安制服上的汗渍说。
他月薪8000港元,4000元交房租,剩下的要养一家四口。

在香港,这样的生活不算最糟——至少他们不用和邻居共用厕所,不用睡在阳台,更不用像笼屋住户那样蜷缩在铁架床上。
但即便如此,阿玲仍会在给孩子洗澡时掉眼泪:“水溅到墙上,霉斑就蹭到孩子背上。”

要理解这对夫妻的困境,得先看清香港住房的“冰火两重天”。
一边是维港两岸的摩天大楼,房价每平米超30万港元;另一边是全港超10万户家庭挤在劏房、笼屋等“劏分单位”里,人均居住面积不足6平方米。

土地稀缺是根本原因。
香港陆地面积仅1113平方公里,其中70%是山地,可开发土地有限。

加上过去几十年土地供应节奏缓慢,导致私人住宅价格飙升——30平米的“小户型”月租过万港元是常态,而阿强家的5㎡劏房,租金已占去他一半收入。
公屋本是“救星”。

作为香港版“公租房”,公屋租金最低仅740港元(约合内地二三线城市一顿火锅钱),且面积是劏房的2-3倍。
但问题在于“僧多粥少”:全港超15万户家庭排队轮候公屋,平均等待时间长达5.3年。

阿强夫妻的5年等待,不过是“平均数”的注脚。
从“等公屋”到“等简约公屋”:政府在行动好在情况正在改变。

2022年香港特区政府提出“简约公屋”计划,目标5年内建3万套,专门给轮候传统公屋3年以上的家庭“过渡”。
今年6月,首批4440套简约公屋已启动申请,最小13平米的单位月租仅740港元,比传统公屋还便宜10%。

“这相当于给排队的家庭递了把‘椅子’。”房屋局局长何永贤解释,“住上简约公屋,至少不用再挤劏房。”阿玲翻着刚收到的申请表,手指在“3人至4人单位”的选项上停留——25平米的空间,足够放下一张像样的餐桌,不用再在洗衣机上做饭。
但改变需要时间。

阿强的公屋申请已进入“详细资格审查”阶段,按房委会承诺,提交齐全资料后2个月内就能知道是否符合资格。
“如果顺利,可能明年就能轮上传统公屋。”他掰着手指算,“再等等,孩子上小学时,应该能住上有独立厨房的房子。”

在阿玲的手机里,存着一张“理想家”的照片:带窗户的厨房、能放下两张小床的儿童房、周末全家围坐的餐桌。
“现在的日子难吗?难。但看着孩子在折叠桌上写作业时的笑脸,看着阿强下夜班后给我们煮的热粥,就觉得有盼头。”她指着墙上贴的“加油”便签说,“网友说‘付出就有收获’,我们信。”

这对夫妻的故事,戳中了无数人的泪点。
有人留言:“在香港,连‘有个像样的家’都成了奢侈品。”也有人提醒:“公屋资源珍贵,别让‘富户’占了名额。”确实,近年香港严查公屋滥用,59名拥有私人房产的住户被收回单位,内地有房的公屋家庭也被纳入审查。

城市的温度,不在高楼的高度,而在对“阿强们”的关注度。
当简约公屋陆续入伙,当公屋轮候时间逐步缩短,当更多像阿玲这样的妈妈能在独立厨房为孩子熬一碗热汤——这才是“东方之珠”最该有的模样。
正如阿强在采访最后说的:“我们不怨天尤人。只希望孩子长大时,能记得‘家’不是5平米的拥挤,而是爸爸妈妈一起做饭的烟火气,是全家围坐吃饭的笑声。” 这样的“小愿望”,不该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