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地宿舍住，对面床上睡着塔吊女司机，她们平时都是三点上班，我是工地监理可以睡到四点，我睡醒来看看她还没去上班，想的应该还早，又接着睡，睡一会看看她还在躺着，我虽然不瞌睡也不想起，也没看手机。我翻了个身，后背对着她的床，耳朵却支棱着。宿舍里静得很，只有窗外塔吊的铁架被风吹得吱呀响，还有她那边偶尔传来的翻身声。我猜她也没睡着，塔吊司机这活儿，三点起算早班，估计是夜里醒了好几回，就等着闹钟响。 我又躺了会儿，实在熬不住，坐起来揉眼睛。她也刚好抬头，我俩眼神撞了个正着，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今天咋没走？”我问。她伸了个懒腰，声音还有点哑：“塔吊师傅说线路得检修，让晚半小时再上去。”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拿起桌边的搪瓷缸子倒了杯热水。她也慢慢坐起来，头发乱蓬蓬的，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外套。宿舍里就两张铁架床，中间隔个小桌子，我俩就这么各干各的，谁也没说话，却一点不觉得尴尬。 窗外天刚蒙蒙亮，工地食堂那边已经飘来馒头的香味。我看了眼她，她正对着镜子扎头发，手腕上那串红绳都磨掉色了，还是上次工地妇女节发的。我心里琢磨着，等会儿去食堂多买个鸡蛋，给她捎一个，塔吊上风大，吃点热乎的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