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终于跟女友同居了，第二天醒来我抱着她仔细看了半天，问她卸了妆怎么跟平时不一样呀?女友娇羞地扑在我怀里告诉我：“傻瓜，平时那是‘出门版’，现在才是‘居家版’呀。”

我低头看她，她还埋在我怀里，头发蹭得我脖子痒痒的。我伸手把她额角那撮翘起来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皮肤，温温的。这才看清她眼角那颗痣，小小的，像颗没长熟的红豆，藏在眼尾下方，不仔细看真发现不了。“这痣挺好看啊，”我忍不住摸了摸，“以前约会怎么从没见过？”

她抬头瞪我一眼，眼睛还肿着，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倒没什么杀伤力。“平时遮瑕膏跟城墙似的，你能看见才怪。”她往我怀里又钻了钻，声音闷闷的，“再说了，约会时哪敢让你看这些，万一你觉得我丑呢？”

“怎么会丑，”我笑出声，捏了捏她鼻尖，那点红晕还没褪，像偷喝了酒，“比平时看着更顺眼，像……刚出炉的小面包，软乎乎的。”

她“呸”了一声，伸手推我：“什么破比喻。”手却没真用力，反而顺着我的胳膊滑下来，攥住我手指。她的手也跟平时不一样，平时出门总涂护手霜，滑溜溜的，现在掌心有点糙，指腹带着点薄茧——我知道，是她平时画画握笔磨出来的。以前约会她总戴手套，说怕手不好看，现在光着手攥着我，倒让我觉得心里踏实。

“饿了没？”她忽然问，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泪水，“冰箱里有速冻饺子，我煮点？”

“行啊，”我坐起来，顺手把她也拉起来，“我帮你。”

她站起来时头发乱糟糟的，随手抓了抓，想扎个丸子头，结果手笨，扎了半天还是松松垮垮的，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我看着她踮脚够橱柜上的锅，睡衣领口往下滑了点，露出一小片肩膀，皮肤是淡淡的奶白色，没化妆的脸透着健康的粉色，比平时涂了腮红的样子自然多了。

“我来吧。”我从她手里拿过锅，她“嗯”了一声，转身去冰箱翻饺子，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脚趾甲是没涂过甲油的样子，指甲盖圆圆的，边缘修剪得整整齐齐。以前她出门总穿高跟鞋，脚趾甲涂得鲜红或亮粉，现在这样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悄没声，倒像只刚睡醒的小猫。

“你以前约会时，脚趾甲都涂那么亮的颜色，”我一边往锅里倒水，一边随口说，“现在这样也挺好看。”

她从冰箱探出头，手里捏着袋速冻饺子，眉毛挑了挑：“怎么，开始研究我脚趾甲了？”

“不是，就觉得……真实。”我挠挠头，“以前看你，总觉得隔着层什么，现在看你扎不好丸子头，光着脚找吃的，连脚趾甲都没颜色，倒觉得你就该是这样的。”

水开了，我把饺子下进去，锅铲碰着锅底叮叮当当地响。她走过来靠在厨房门框上，抱着胳膊看我：“那你是说，以前的我不真实？”

“也不是，”我赶紧解释，“就是……出门版太精致了，精致得像橱窗里的娃娃，好看是好看，但不敢碰。居家版就不一样了，能碰，能捏，能看你扎不好头发气鼓鼓的样子。”

她“噗嗤”笑了，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腰，下巴搁在我背上：“那以后我出门也不化妆了，就顶着居家版见人？”

“别别别，”我赶紧关火，转过身抱她，“出门版也得要，不然别人该说我女朋友不精致了。再说了，出门版的你，走在街上回头率老高了，我跟着也有面子。”

她白我一眼，伸手掐我胳膊：“合着我就是给你撑面子的？”

“不是不是，”我抓住她的手，放嘴边亲了亲她的指腹，“是各有各的好。出门版是给别人看的风景，居家版是给我一个人看的宝贝。”

她脸又红了，挣开我的手去搅锅里的饺子：“少油嘴滑舌。饺子快好了，去拿碗筷。”

我笑着去拿碗筷，阳光从厨房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身上，给她乱糟糟的头发镀了层金边。她正低头搅饺子，侧脸的线条柔和，下唇那道浅浅的纹路随着说话一动一动的。我忽然觉得，同居好像也没那么复杂，不过是早上醒来能看见她的居家版，能一起煮碗速冻饺子，能摸着她没化妆的脸说句“还是你好看”。

以前总觉得约会时的她最迷人，现在才发现，原来真实的、有点乱、有点糙，却愿意在我面前卸下所有精致的她，才是让人心安的模样。锅里的饺子“咕嘟咕嘟”地响，她哼着不成调的歌，我靠在门边看着她，觉得这“居家版”的日子，好像比所有精心准备的约会，都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