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学的弟弟,高中毕业后进厂打工,过年的时候领回来一个外省的女孩。结果他爸妈嫌弃
我同学的弟弟,高中毕业后进厂打工,过年的时候领回来一个外省的女孩。结果他爸妈嫌弃人家,大过年的把女孩撵走,女孩没地方去,在宾馆住到年后走了,从此也无音讯,和这个弟弟断了联系……这个弟弟也彻底废了。
因为从那之后,他就自暴自弃,不再出去打工挣钱,也不跟爸妈说话。爸妈做了饭,他就吃,洗了衣服他就穿,给钱就花,不给钱就在家躺着……
三年了。他就像长在了家里那张旧沙发上,成了客厅的一部分。沙发皮磨得发亮,凹陷下去一块人形。我去同学家串门,他弟弟就歪在那里,眼睛盯着电视,但眼神是空的,电视里放什么,大概根本没进脑子。他爸妈在旁边忙活,跟他说话,他不应。递水给他,他接了就喝,喝完杯子随手放地上。
他爸老张,头发白了大半,腰也弯了。以前在村里嗓门最大,现在说话都轻声细气。他妈王婶,脸上皱纹深得像刻上去的,见了我,勉强挤出点笑:“小军来了?坐,坐。”她拿抹布擦了擦椅子,又赶紧去厨房倒水。老张坐在小板凳上,闷头抽着烟,烟雾缭绕,看不清表情。
“小强(弟弟名字)……还那样?”我压低声音问同学。
同学苦笑一下,摇摇头:“油盐不进。前阵子我托人给他找了个看仓库的活,离家近,轻松。他爸好说歹说,就差给他跪下了,死活不去。就一句话:‘不去。’”
饭点到了。王婶把饭菜端上桌,三菜一汤,有荤有素。她走到沙发边,小声说:“小强,吃饭了。”
沙发上的人没动。
“今天炖了排骨……”王婶声音更轻了。
他还是没反应。
王婶站了一会儿,默默走回桌边。老张掐了烟,拿起筷子:“吃吧。” 我和同学也坐下。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偶尔同学跟他爸妈说两句闲话,声音也压着。沙发那边,电视广告的声音格外刺耳。
吃完饭,王婶收拾碗筷。她走到沙发边,弯腰捡起地上的水杯,顺手把一个卷起来的旧报纸卷,轻轻塞进沙发靠垫和扶手的缝隙里。动作很快,很隐蔽。塞完,她端着碗进了厨房。老张看见了,没说话,只是低头又点了一根烟。
沙发上的小强,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起身告辞。同学送我出门。走到院门口,他叹了口气:“看见了吧?那报纸卷……里面是钱。我妈隔三差五就塞点钱在那儿,怕他没钱花,饿着。塞了,他拿了就花,买烟,买零食,买点乱七八糟的。不塞,他也不问,就躺着。我爸……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女孩……后来真没消息了?”我问。
“没。电话换了,QQ微信都删了。人海茫茫,上哪找去?”同学摇头,“我弟……心死了。”
过了几天,我又去同学家借东西。他爸妈不在,就小强一个人在家。同学在院子里修摩托车。我进屋拿东西,沙发上的小强姿势都没变,像块风干的腊肉。
东西在里屋,我进去拿。出来时,无意间瞥见沙发扶手的缝隙里,又塞着一个报纸卷。这次塞得浅了点,露出一角红色的钞票。
小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毯子下伸了出来,手指碰到了那个报纸卷。他没有立刻拿,只是用指尖,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拨弄着那卷东西。报纸卷在缝隙里滚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眼睛还是盯着电视屏幕,屏幕里正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哈哈大笑。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有手指在机械地动着。
我拿了东西,跟同学打了声招呼就走了。院门关上时,我回头看了一眼。窗户里,小强的手指还在拨弄着那个报纸卷,像在玩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具。
又过了些日子,听同学说,家里爆发了一次冲突。王婶塞钱时,被老张看见了。老张憋了几年,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还塞!还塞!你就惯吧!惯成个废物!”
王婶也哭了:“不塞怎么办?看着他饿死?!”
“饿死也比这样强!”老张声音嘶哑。
“那你去把他打死!打死他!”王婶哭喊着。
屋里吵得厉害。沙发上的小强,用毯子蒙住了头,一动不动。
后来,同学说,他弟好像变了点。不再天天躺沙发,偶尔会去院子里站会儿,看着墙角那棵半死不活的枣树发呆。王婶塞的钱,他有时拿,有时不拿。拿了钱,也不怎么花,就塞在枕头底下。
有天,王婶打扫他房间,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叠钱,都是她塞的那些零票子,卷得整整齐齐,用一根旧皮筋捆着。旁边,还放着一张揉得不成样子的照片。王婶没敢细看,悄悄退了出来。
晚上,小强回屋,发现了被动过的枕头。他没说什么,只是把那一卷钱拿出来,走到院子里。老张和王婶在屋里,透过窗户看着。
小强站在院子中央,把那卷钱,一点一点,撕得粉碎。纸屑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落在地上。撕完了,他拍了拍手,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老张和王婶站在窗后,看着满地的碎纸屑,谁也没说话。屋里,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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