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结婚就做饭，做的够够的，有一次跟我男人说，不爱做饭，男人马上就问我，你爱干什么？意思你就是做饭的，你能干什么？ 打那儿起我就死了心，厨房就是我的地盘，这辈子好像就为那口锅活着。冬天最熬人，天不亮就得爬起来和面，等把一家人的早饭端上桌，手冻得跟胡萝卜似的。刚收拾完碗筷，眼瞅着就快中午，又得琢磨午饭吃啥。男人是大肚汉，顿顿离不开荤腥，一顿不吃就甩脸子。下午想眯瞪会儿，还没等坐稳，窗外的日头一斜，就得赶紧淘洗米，切菜备料，就怕晚饭误了点。 有回我发烧到39度，头晕眼花的，想让他自己随便对付一口，他倒好，直接把碗往桌上一墩：“我上了一天班，回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我咬着牙爬起来炒菜，油星子溅到胳膊上，起了一串燎泡，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吃完饭，碗一推就去看电视，我刚靠在椅子上喘口气，他就不耐烦了：“坐着等死呢？桌子不收，碗不洗？”我说累得慌，他张嘴就骂，那些话难听的，跟刀子似的扎心。 后来他在外头有人了，街坊邻居都传遍了，就我跟个傻子似的最后知道。有天他喝醉了，手机响个不停，我顺手接了，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腻歪歪地喊他“亲爱的”。我拿着手机问他，他倒好，眼睛一瞪，反倒怪我：“要不是你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我能出去找人？”气得我浑身发抖，眼泪哗哗往下掉，他连理都不理，倒头就睡。 就这么熬到六十岁，孙子也大了，我跟儿子说我要走。儿子劝我，我就一句话：“我给你爸做了一辈子饭，够了。”收拾行李那天，我男人还在那阴阳怪气：“走？你出去能干啥？谁要你？”我没理他，拉着箱子就出了门，心里头又酸又松快，像卸下了千斤担子。 去儿子家一待就是七年，从孙子上小学到他结婚，我又成了家里的煮饭婆。直到儿媳妇怀孕，说不用我操心了，我才搬到女儿家。女儿心疼我，不让我干重活，可我闲不住，买菜做饭照样抢着干。好景不长，去年冬天膝盖突然肿得像发面馒头，走一步都钻心疼，去医院一查，说是半月板磨没了，医生让少走路，更别提做饭了。 这下彻底歇菜了。现在每天就坐在轮椅上，看着女儿在厨房忙活。她学着我的样子炖排骨汤，炒青菜，端到我面前，还会像小时候那样问我：“妈，咸不咸？”我尝一口，眼泪就下来了。这辈子给老的做，给小的做，到头来，终于轮到有人给我做口热乎饭了。就是这膝盖不争气，以后怕是再也站不起来给孩子们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