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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忘了 杜建英攥着那张法院判决书,指节捏得发白。窗台上的绿萝叶子沾着灰,就像

可是她忘了 杜建英攥着那张法院判决书,指节捏得发白。窗台上的绿萝叶子沾着灰,就像她这四十年的日子,看着绿油油一片,根里早就烂了。 "杜阿姨,这是律师函。"宗伟把牛皮纸信封推过来时,手指避开了她的目光。咖啡馆里放着软绵绵的音乐,可杜建英觉得每一个音符都像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她想起刚进宗家那年,宗老咳得直不起腰,是她用冰糖炖了三个月雪梨才压下去的燥火。宗伟发着高烧说胡话,是她背着这个半大孩子跑了三公里夜路找医生。现在这孩子长壮实了,西装革履地坐在对面,递过来的却是逐客令。 "我伺候他爸的时候,你哥还在医院躺着呢。"杜建英的声音发颤,指甲在判决书上划出白印子,"那红本本就能当饭吃?我这四十年喂的是狗吗?" 邻桌有人朝这边看,宗伟把咖啡杯往她面前推了推:"阿姨,我妈...施阿姨手里有1983年的结婚证,红底照片,钢印清清楚楚。"他从皮夹里抽出张复印件,照片上的施幼珍梳着麻花辫,依偎在宗老身边笑得腼腆。 杜建英的视线突然模糊了。她想起来宗老临终前,她趴在床边问"咱们啥时候去领证",老头浑浊的眼睛躲开了,只抓着她的手哼哼:"建英最能干了,家里离不了你。"那时候她还以为是情话,现在才明白,那是给她画了四十年的饼。 "那房子..."她还想说什么,宗伟已经站起身,往桌上放了个信封:"这是我自己攒的五万块,您先拿着。老宅下周就要过户给我姐,您要是..." "滚。"杜建英突然低喝一声,吓得服务员手里的托盘都晃了晃。她抓起那个信封,狠狠砸在宗伟锃亮的皮鞋上,粉红色的钞票撒了一地,像极了那年宗瑞手术成功时,她买的那捧康乃馨。 走出咖啡馆时,秋老虎正烈。杜建英没打伞,任由太阳晒得头晕眼花。街对面的婚纱店挂着巨幅广告,穿白纱的模特笑得一脸幸福。她想起自己二十七岁生日那天,宗老送了只金镯子,她摸着冰凉的金属问:"啥时候给我也穿回红衣裳?"老头当时正看着报纸,含糊地应:"等瑞儿好利索了就办。" 现在瑞儿的儿子都要结婚了,她的红衣裳还在箱子底压着,料子发了霉。 手机响了,是居委会张大妈:"建英啊,你申请的廉租房批下来了,三十平米,够你一个人住。" 杜建英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车流把地上的钞票卷得乱飞。有张五十的停在她脚边,她捡起来,对着太阳看了看水印,突然笑出声来。 原来这四十年,她连个小三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