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9年，张绣迫于压力向曹操投降。曹操十分高兴拉着他手问:“听说你还有个女儿尚未出嫁是吧？”张绣闻言大惊失色。曹操见状大笑:“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你的婶母做了我的侍妾，咱们也算是亲戚嘛。何不亲上加亲，把你的女儿许配给犬子曹均呢？” ​​张绣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粗布战袍下的脊背绷得像张满弓。他望着曹操鬓边新添的白发——去年宛城城下，这双手还握着滴血的长剑，如今却亲昵地搭在自己腕上，仿佛那些被屠戮的族人、被践踏的祖坟，都不过是场该翻篇的旧梦。 帐外的风卷着沙尘打在布帘上，发出呜呜的响。 张绣盯着曹操袖口的金线绣纹，忽然想起婶母邹氏被掳走那天，也是这样的风。她的马车在尘土里颠簸，车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半截素色裙裾，像极了他战死的兄长生前最爱的那株白梅。 “怎么，不乐意？”曹操拍了拍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发慌，“曹均那孩子虽不是嫡出，可在我跟前也是娇养着的。你女儿嫁过去，吃穿用度断不会差。” 张绣的喉咙里像卡着块烧红的烙铁。他想起女儿前日还缠着问“爹爹，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那双眼睛亮得像山涧的清泉，还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父亲案板上的筹码。 去年的宛城之战，曹操强纳邹氏，他忍无可忍反戈一击，杀了曹操的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还有心腹典韦。 那时曹操在乱军里嘶吼着“张绣匹夫，我必诛你”，声音里的恨意能淬出毒来。 如今却笑着说“亲上加亲”。 这笑比刀还狠，刀砍在身上是疼，这笑却能把人的骨头都泡软了，再一点点碾碎。 “末将……遵令。”张绣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血沫子。 曹操笑得更欢了，亲自给他斟了杯酒：“这就对了嘛。都是为了儿女，为了将来。” 酒液晃在杯里，像面镜子，照出张绣眼底的红。他想起兄长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照顾好母亲和小妹”。如今母亲病逝在逃难路上，小妹成了别人的侍妾，连唯一的女儿也要被塞进仇家的门。 他这算哪门子的照顾？ 夜里回到自己的营帐，女儿端着一碗热汤进来，怯生生地问：“爹爹，今日见了曹丞相，他是不是很凶？” 张绣摸了摸女儿的头，她的发辫上还系着根红绳，是去年生辰时他给编的。 “不凶，”他扯出个笑，比哭还难看，“他说要给你寻个好人家。” 女儿的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暗下去：“我不想嫁，我想跟爹爹回宛城。” 帐外传来曹军巡逻的梆子声，三短一长，敲得人心里发紧。 张绣别过脸，不敢看女儿的眼睛。他知道，从答应曹操的那一刻起，宛城就再也回不去了。那片埋着他父兄、族人的土地，成了永远到不了的故乡。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送亲那天，张绣看着女儿穿着红嫁衣，被曹府的人扶上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他好像看见女儿在偷偷抹泪。 曹操站在高台上，端着酒碗对他笑：“张将军，如今咱们可是真亲戚了。” 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张绣的眼。他抬手去擦，却摸到满脸的湿。 后来有人说，张绣是个软骨头，为了活命连女儿都能送出去。 可谁又知道，在那些睡不着的夜里，他常常摸着掌心的伤疤——那是当年反戈一击时，被曹军的长矛划的。伤疤早就愈合了，可疼却像生了根，夜夜钻心。 这乱世里的人，哪有什么选择？要么像典韦那样战死，要么像他这样活着，把尊严、亲情，一点点碾碎了，和着血吞下去。 信息来源：据《三国志·魏书·张绣传》相关记载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