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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发和他的情人们(231)

01 听了进仁的话,魏华思考一下说道:这棵柳树和你们村里那座庙不一样,老爷庙在村里多少年了?没人记得。从这个意义上讲,那
01 听了进仁的话,魏华思考一下说道:这棵柳树和你们村里那座庙不一样,老爷庙在村里多少年了?没人记得。从这个意义上讲,那座古庙承载着你们村的历史记忆和文化传统,它成了人们精神寄托的物质载体,人们就把它神化了。 刚才这位老乡说,这棵柳树还没几年。成了现在这样,完全是人为的。就是那个要买这棵树的人,因为没得到它,在这里茬了几块砖,点了个烟盒纸,就没人敢动它。有什么可怕的呢?你们回家拿东西去吧,我先挖第一锨、先砍第一斧,然后你们把它刨掉,好不好? 马晓丽:魏县长说得对,这么多年了,封建迷信思想怎么越来越重了呢?拿来东西,我帮着魏县长刨下它。 大发说:魏县长和马乡长说的,你们俩都听到了,这样你们同意吧? 李进财重重“嗯”了一声。 李进仁有些害怕的样子,抬起脸小心谨慎地问魏华:领导,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乡里干部都叫来,你挖开口,让他们挖下来行不行? 李进财大声说:你看,他还是不想刨,县长都说到这里了,还有啥可怕的,我要是有四个儿子,这树早砍了。 进仁也大声喝道:胡扯,县长挖开口,你来刨吧。 进财:哼,我才不上你的当。 说罢,一屁股蹲在地上,抽起烟来。 一个瘦吧利索六十多岁的人骑车来到这里,他下车后一把扎下车,慌里慌张来到几个人面前,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微笑着给魏华让烟:领导,吸我根玄烟吧。 魏华手一挡,说:老乡,我不抽烟。 老汉又转身递给大成:老支书,你吸,你吸。 进仁指着来人说:领导,他叫刘二能,当年就是他来买这棵树的。 那个叫刘二能的人急忙点头说:是、是,进财说得不假。 魏华说:这棵树现在已经很清楚了,没什么价值,今天趁我在这儿,回家拿东西吧,刨了它。 二能问:领导,能不刨么? 魏华:为什么不刨?现在它已经影响到两户人家的粮食产量,这个老乡三年都没交公粮了。 二能转过头问道:进财,你说吧,一年能影响你多少产量,我赔你行不行? 马晓丽问:你为什么赔他? 二能看这是个女领导,觉得可能要比男领导好说话,便说:领导,你替我说句话,别刨这树好不好?要是进财不交公粮,我替他交,中不中? 马晓丽心里更加惊奇:你得给我说出个理由啊? 02 刘二能在方圆十里八里是个很有名的木匠,他木什活样样会,做得最好的就是木锨,时间长了,人们就叫他二能。 今天,二能正在自己家地里干活,枣疙瘩村的老铁去找他。 二能很惊讶老铁找到地里,问:找我有事儿? 老铁说:没大事我就不找你地里。老爷说,你家孩子的学快上不成了。 二能吓得一把扔掉手里的锄头,忙问:咋了?出啥事儿了? 刘二能膝下一子一女,儿子自幼聪明,学习成绩不错,初中毕业后考上县一中。 儿子在县城上学后,二能老婆初一、十五都来枣疙瘩村老爷庙烧香许愿,祷告老爷如果能保佑儿子考上大学,将来唱大戏。 逢年过节,二能也和老婆一起来庙里烧香许愿。 一次,老铁说:二能啊,老爷说了,你家孩子考学这事成了。 二能问:真的? 老铁说:我能胡言乱语? 二能忙点头说:是、是,我说错话了。 老铁:老爷说了,你是个大善人,不但来庙里烧香,还做过一件大善事,就是扶植了老柳爷。 二能惊奇地问:老柳爷?你说的是进仁家地里那棵大柳树? 老铁说:是啊,当初老柳爷居无定所,漂泊流离,就戳打着你来到这棵树下,搭建了小庙,这才使得老柳爷有了居所。 老爷和老柳爷两家老爷护佑你家孩子,今年科举必中无疑。 从此,二能和老婆,既在老爷庙烧香,同时也在老柳爷庙上烧香。 果然,儿子考上了省城一所学校。 儿子考上大学后,二能找来一班子说书的,管饭给钱真的在老爷庙前唱了三天戏。 当时儿子对爹的做法十分反感,说:爹,我就是考上了个中专,连大专都不是,不是大学。 二能说:不管啥,你从学校出来,就是公家的人了啊,吃饭有了粮本,再也不用跟着你爹打土坷垃捞饭吃了。 儿子靠上学,二能夫妻俩对于两家老爷更加崇拜,初一、十五都来两处烧香。 ...... 老铁说:你赶紧去老刘爷哪儿去吧,来个县太爷,要刨那棵树呢。老爷说了,如果这棵树刨了,你家孩子可能会被学校赶出来。 二能最害怕儿子出事。几辈子都是庄稼人,好不容易熬出个出来当事的人,咋能让这事给坏了。 二能问:县太爷来了,我能挡住他刨树? 老铁就附在他耳后,如此这般交代一番,二能就急忙骑车赶到了这里。 听了马晓丽的话,二能正要回答她,又有四个妇女来到这里。 03 四个妇女中一个四十多岁,其余三个多在五十岁。 大成看她们都是枣疙瘩村人,其中一个按辈分还叫她婶子,便问:婶子,你们来干啥? 婶子说:听说要刨这棵树,我们来看看。 大成说:这有啥看的,回去干点活吧。 一个胖女人说:进财,都是你做闹的啊。好好交公粮吧,你就不交,这下好了,上面来人要动老柳爷了。我对你说,要是因为你把老柳爷的家给毁了,你觉得你家能过好?你还整天说自己是绝户头,我告诉你吧,要是这棵树刨了。你弄不好就成了个干拍绝户头啦。 这话极其恶毒。有女孩没男孩的人家叫绝户头,男孩女孩都没有的才叫干拍绝户头。胖女人这话不是在诅咒自己女儿也要死么? 进财气的脸红脖子粗,出气声呼哧呼哧地把面前的柳枝吹得直晃悠,两眼瞪着胖女人,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 胖女人并不在乎他,两眼翻白瞄他一眼,轻蔑地说:还想打我?老娘站这儿动都不动,你敢沾我一下试试,哼。我说让你当干拍绝户头还是给你留客气了,要是因为你把这树刨了,搞不好你家就死绝了。你,还有你老婆,你觉得就你们俩这个样子,能隔住老柳爷一怒?黑家睡床上好好想想吧。 胖女人说出这样的话,加上几个女人叽叽喳喳说着老柳爷的灵验和好处,二能的担子也大了起来。 于是,便把在这里许愿,儿子考上大学的事说给了马晓丽。 马晓丽笑着说:大爷,那是你儿子学习好,和这棵树无关。 胖女人立刻笑得眼都眯缝在一起,小声说:嗨,姑娘,看你长得这水灵,这好看,在老柳爷这,可不敢说这话啊。去年,我家一岁半的孙子,天一黑就哭闹,把家里人折腾的没法。去了县城医院,拿了几十块钱的药,屁事不当。后来到这里一愿意,孙子就好了,你说灵不灵? 那个被大成叫做婶子的妇女也说:就是啊,别说俺村里人,转圆圈二、三十里的人,都知道老柳爷灵验呢。别说别人啦,你问问大成,他信不信?你让他刨这棵树,他敢不敢? 大成笑着说:你说你吧,拉出来我干啥。 婶子说:告诉你大成,要是把这树刨了,我就不愿意你。 大成“嘿嘿”一笑,只是低下头抽烟,不在吱声。 望着他眼前缭绕的烟雾,大发心想:大成老婆为了要儿子,说不定也没少在这里许愿、烧香!又想:这棵树,也像老爷庙一样,正在逐步升华为村里人的信仰。刨掉它,是件很难办到的事啊! 魏华摆摆手,对大家说:乡亲们对这棵树的感情我能理解,但大家不要把这棵树神化,哪里有什么老柳爷呢? 马晓丽说:是啊,我们要解放思想,不要拿迷信说事。 这时,李进财“忽”地起身,将手里吸剩大半截的烟扔在地上,用大脚拧灭,板着脸说:老支书,我明天就去交公粮,把这三年的一齐都交了。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睁大自己的眼睛,缓缓看向四个女人、大成、二能,最后把目光落在魏华身上,说:我把公粮交了,这树刨不刨就和我无关了啊。 说罢,迈步走向自己地里。 马晓丽目瞪口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几个女人笑哈哈地说:好了,咱也回家去吧,没事儿了。 大成也笑着说:魏县长、梁书记、马乡长,你看进财说要交公粮啦,咱也回去吧?要不,让这棵树先长着,到秋吧收了庄稼再刨? 魏华一笑,点头说:老支书说的也是,现在要刨不少毁庄稼,你看玉米长这么高了,毁了也可惜。 大发说:好,魏县长也算没白来,把仅有的一户公粮催交上来了。 马晓丽问:进财说话算话么? 大成说:放心,他一个籽都不会少交。 大发点头说: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