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姑父昏睡3年后，突然醒来，他用尽全力说道：“梁炯，尤涛！”姑姑心里一惊，2个前男友突然暴毙的情形浮现于前，她紧张地追问：“提这做啥？”姑父刚要开口，却突然咽了气。这是周大新的散文《暮霭》中的故事。 林婉清生于20世纪初的江南小镇，家里虽不宽裕，但父亲教书，家里总飘着墨香。她从小跟着父亲学认字，抄诗词，毛笔字写得工整秀气。十七岁时，她模样出挑，穿一身蓝布衫，走在街上总有人多看两眼。她考进县城师范学校，课业拔尖，尤其喜欢国文，毕业后去了宛城中学教书。她的聪慧和模样引来不少追求者，但她眼光高，只看重真心实意的人，轻易不点头。 刘志远是团部的参谋，出身军人家庭，二十七八岁，个子高大，军装笔挺，腰间常挂着手枪。他走路带风，步伐稳当，气场让人不敢靠近。他对林婉清一见钟情，追她时天天往学校跑，手里捧着野花，站在校门口等着。林婉清嫌他粗鲁，拒绝了好几次，甚至把花扔地上踩碎。刘志远没生气，捡起花瓣转身走了。后来两人结婚，他对林婉清百般照顾，劈柴挑水样样干，村里人都说他是个好男人。 梁炯是林婉清的初恋，比她大三岁，模样清秀，家境一般，父亲做裁缝。他喜欢书法，晚上常点着油灯练字，写得一手好字。林婉清被他的才气吸引，两人很快相恋，感情热烈。尤涛是林婉清后来的恋人，宛城中学的同事，穿着长衫，气质儒雅，讲课时声音清亮。他和林婉清常一起聊诗词，关系渐渐亲密，成了恋人。 姑父刘志远病了三年，昏迷不醒，家里全靠林婉清撑着。她每天熬药喂药，手上常沾着药汁，眼睛熬得布满血丝。那天，他突然醒了，眼睛浑浊，嘴唇干裂，费力吐出“梁炯，尤涛”四个字。林婉清愣住了，这两个名字像刀子一样，勾起她尘封的记忆。梁炯和她热恋时，夜里在河边散步，他笑着说吻得有些醉了，她随口说让他跳水。谁知第二天，梁炯的尸体在河里被捞上来，衣服湿透，父母哭得撕心裂肺。尤涛是她后来的恋人，两人在他宿舍长谈后，他说身上像着了火，她笑着说烧死他。半夜，宿舍起火，尤涛被烧得面目全非，尸体蜷在床角。这两件事后，林婉清背上不祥的名声，镇上人见她都绕着走。 林婉清想起当年的事，忍不住问刘志远为什么要提这两个名字。她等着答案，可刘志远咳嗽不止，脸憋得通红，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袖，像是想说出什么。咳嗽声越来越急，他的身子猛地一僵，头歪向一边，没了气息。林婉清愣在床边，泪水无声流下，脑子里全是梁炯和尤涛的影子，还有刘志远临终前的几个字。她想不通，这两个名字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是巧合还是别的秘密？她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像压了块石头。 这件事在小镇上炸开了锅。有人说，刘志远当年可能跟梁炯和尤涛的死有关系，为了得到林婉清，他故意除掉情敌。毕竟，他追林婉清时那么执着，吃了不少闭门羹，换成谁都可能心里不平衡。甚至有人猜，林四奶奶当年的相面之说也是他安排的，专门说林婉清命里需要武人，才能让她点头嫁给他。林四奶奶当年盯着林婉清看了半天，说她嘴边有回纹，说话带煞，容易伤人，尤其对文弱男人，非得嫁给武人才能化解。这话说得神神叨叨，可林婉清听了半信半疑，后来还真嫁给了刘志远。 刘志远和林婉清的婚姻，其实也算得上美满。他虽是大老粗，却从不摆架子，家里活计抢着干，孩子生病了半夜背着去看大夫。林婉清教书忙，他就在家烧饭洗衣，村里女人都羡慕，说林婉清命好，找了个疼人的男人。可林婉清心里那道坎，一直没迈过去。梁炯和尤涛的死，像影子一样跟着她，夜里做梦常惊醒，醒来后盯着房梁发呆。刘志远看在眼里，却从不多问，只是默默陪着。 刘志远死后，林婉清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她继续在宛城中学教书，穿着朴素的布衣，头发用木簪挽起，站在讲台上声音依旧清亮。学生们喜欢听她讲课，粉笔字写得板板正正。她从不跟人提过去的事，镇上那些流言，她也当没听见。有人来吊唁刘志远，她只是点头谢过，脸上看不出悲喜。村里人渐渐也不再提梁炯和尤涛的事，只偶尔在茶余饭后，拿出来当个谈资。 时间一晃，十几年过去，林婉清的头发白了大半，背也有些驼了。她还是住在那个老屋里，院子里种了点菜，闲下来就坐在藤椅上看书。孩子们大了，有的出去讨生活，有的留在镇上。她一个人守着老屋，偶尔有邻居来串门，聊几句家常。她从不主动提刘志远，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梁炯和尤涛。她的眼神总带着点淡淡的忧伤，像藏着解不开的谜。 到了晚年，林婉清身体渐弱，腿脚不利索，走路得拄着拐。她还是常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手里拿本书，书页翻得慢吞吞。有一天黄昏，夕阳洒在院子里，黄叶落了一地。她低头看着书，手指摩挲着书角，嘴动了动，像说了什么。邻居后来发现她时，她已靠在椅子上没了气息，手里的书掉在地上，风吹着书页哗哗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