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回老家村委会开证明,忙到天黑才到家。父亲熬了粥、炒了几个菜在桌旁等着我。听见我开门的声响,父亲赶忙迎上来,拉住我,高兴地说:“村里有个巡河公益岗,我申请上岗,要到流经镇上的河段巡逻。”“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折腾啥啊?种好这几亩地就行了呗!”我有些不满地说。“那怎么行!咱这胡同地势低洼,汛期没人看着不安全,而且不白干,有劳务费的。”父亲反驳。
院子里的灯光虽然暗淡,但我能清楚地看到父亲期待的眼神。“那就随你吧!累了就歇着。”我说。父亲巡河的事,让我想起了童年的那条河。我家离河只隔两条胡同,那河,我是天天都要去的。站在桥头上,能看见那河由北向南流淌着,穿越了整个葛石村。春天,河两岸长满了嫩绿的小草,下午放学后,我就提着篮子去河边薅草。除了刚长出来的嫩草,我薅得最多的,是开着白花的苦菜。母亲说家里养的鸡鸭鹅都爱吃苦菜,而且吃了不生病。
小时候,薅草带来的满足和兴奋,一直影响着我。直到现在,每当我在路边或公园看到白花苦菜时,依然觉得它珍贵、亲切。春天的草稀少、矮小,河道便显得更宽阔了。河水刚到膝盖,中午的太阳照在河上,把河水晒得暖暖的,我和小伙伴便端着盆子,去河里洗衣服。在河里洗衣服是件快乐的事,我们可以一边洗衣服,一边捉小鱼。大人们嫌我们在河里乱跑,把水弄浑了,就吓唬我们说河里有“蚂匹”(学名水蛭),钻到脚底,要用鞋底打一百下才能出来。我们被吓得赶紧跑上岸。
夏天到了,天上的白云,河里的波纹,岸边的鸭子……天水之间,是一幅美丽的画卷。中午放了学,我把拴着的白花狗放出来,它得了自由,高兴得一溜烟跑不见了。我知道,它准是到河里去了。我站在河岸上,看河里细碎的绿影,一点风吹来,那影子就碎了。我的白花狗在河里撒着欢,游到河岸,还要咬住杂草左右乱摇一阵,像个愣头愣脑的马蜂。上岸后,它会躺在沙堆里打滚,再起身抖落满身的沙子。有时我等得不耐烦,就先回了家,留它继续在河里撒欢。
父亲像对待孩子一样对待这条河和这片土地,对他来说,河和土地就是村庄的“根”。对我来说,河和土地就是我的童年,也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