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7年，萧道成正袒腹酣睡。突然，15岁的皇帝刘昱破门而入。他瞥见萧道成隆起的腹部，狂笑：“此乃天赐箭靶！”随即以笔蘸墨，以肚脐为圆心画靶，打算引弓射箭玩。 元徽五年夏，建康皇宫不安宁。 南朝宋的后废帝刘昱才十五岁，满脑子不是国事，而是如何“玩出新花样”。 这位少年天子，喜好夜游、饮酒、斗狗，凡事皆当儿戏。 朝堂内，文臣噤声，武将退避，谁都怕碰上这个性情乖戾的主。 某日午后，刘昱忽兴起，说要去看看“忠臣萧道成”。 于是带着数名亲信，悄悄溜出宫门，直奔领军将军萧府。 他不通礼数，不敲门，径自闯入内院。 彼时酷热，萧道成在榻上袒胸睡午觉。刘昱一见，不仅不避，反而上前观看。 他忽然笑道：“此腹可作靶也。”命人取来墨笔，蘸水描圈，在萧道成肚脐周围画了一圈圈圆环，当场设为箭靶。 “取骲箭来！”他喊。 “骲箭”，是种骨制短箭，无锋不杀伤，多为游戏之物。 左右取来十余枝，刘昱亲手一箭一箭朝萧道成射去。 萧道成本就睡得不沉，忽觉肚腹发凉，又见天子持箭朝己射来，惊慌起身，用朝笏遮肚，跪倒在地连呼：“老臣无罪！陛下息怒！” 周围宫人、侍从笑作一团，刘昱也放声大笑，说这不是惩罚，是“练箭之戏”。 可那最后一箭，仍是扎在肚脐正中，萧道成汗流浃背，浑身僵冷。 刘昱拍拍手，笑着离开，留下一地狼藉与满屋屈辱。 萧道成是武人出身，一生征战，为国立过战功。 他知道朝廷上下早无纲纪，但没想到自己终究也沦为笑柄。 此事之后，他不再沉默。他不只怕，更恨。 夜中，萧道成召来尚书令袁粲、中书监褚渊等人密谈。 袁粲尚存幻想，说少年天子尚可教。萧道成摇头：“若再等一年，他将无人可制。” 此言落地，房中寂静。 袁粲退场后，萧道成唤来旧部王敬则。 王将军性情果决，不绕弯：“此人常夜游微服，可联络宫内心腹下手。只需一夜，一刀。” 萧道成沉吟良久，点头称是。 几日后，王敬则密令下发。 宫内侍从杨玉夫、杨万年等二十五人应召，皆为禁军旧部，知刘昱夜出恶习久矣。 他们在宫中周旋数日，确认机会在七夕之夜。 那夜，刘昱果然离宫，前往新安寺。 他要去“偷狗饮酒”。此寺内有一黄毛斗犬，他见过一次，念念不忘，硬说要带回宫中作戏。 他带着杨玉夫等人，到寺中喝酒、取狗、斗蛐蛐，玩得兴起，醉意渐浓。 三更时分，他仰躺寺廊外石榻上，举目观星，喃喃不语。 命杨玉夫守夜，自己沉沉睡去。 时机到了。 杨玉夫转身，暗号一出。 杨万年与数人一跃而上，刀出鞘响。他们未喊一句，径直刺入心口，再割喉、斩首，动作利落，竟无人惊动。刘昱死时，年仅十五。 头颅用油布包裹，连夜送至萧道成府门。 门前火光通明，萧道成跪迎首级，躬身不起。 寅时，禁军已在宫门集结。萧道成率兵入宫，宣称天子暴毙，拥立安成王刘准登基，是为“顺帝”。 他自任太傅，节制百官兵权，执掌朝纲。 刘昱被追贬为“苍梧王”，其尸首弃于荒地，棺木薄如纸。 其首级被裹入铁箱，派人沿各州传示，以正“叛逆之罪”。百姓观首，无不惊惧。 政变之后，萧道成着手清算旧党。袁粲虽未参与政变，因多次反对废立，被逼自尽。 沈攸之起兵反抗，被平于江陵。三年间，朝野再无反声。 升明三年，萧道成奏请顺帝禅让。 顺帝言辞哀戚，却未敢违命。禅位诏书一出，南齐政权登场。 定都建康，改元建元，国号“齐”，源自一则旧谶语：“金刀利刃齐刈之。” 从一箭戏弄，到一刀夺位，皇权就在少年与老将之间交替完成。 宫廷旧势力覆灭，文官沉默，武将兴起。新王朝开篇，旧天子已无名。 参考资料 《南齐书·高帝本纪》《宋书·后废帝纪》《资治通鉴·宋纪》卷一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