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7年，俄国贵妇特鲁别茨卡娅公爵夫人，行走一年多，约6000公里，从莫斯科来到西伯利亚监狱，与被流放在这里的丈夫见面。当她看到日思夜想的丈夫时，跪在地上，长久地亲吻着套在丈夫脚上冰冷沉重的镣铐。 十二月党人起义在参议院广场爆发。 这些俄国贵族军官高举自由旗帜，主张君主立宪，挑战沙皇专制统治。 起义失败了，血染雪地，五名领袖被处决，121人被流放西伯利亚。 谢尔盖·特鲁别茨科依作为起义核心成员，被判处终身苦役。 法官宣读判决书时，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公爵面色苍白，双手颤抖。 流放地是西伯利亚涅尔琴斯克监狱，那里冰天雪地，人迹罕至。 妻子特鲁别茨卡娅公爵夫人得知消息后，当场晕倒在客厅的波斯地毯上。 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去西伯利亚。" 沙皇尼古拉一世听说后勃然大怒。 这个专制君主立即修改法律，允许贵族妇女与政治犯丈夫离婚，条件是断绝一切关系。 皇宫里传来口信：只要特鲁别茨卡娅同意离婚，就能保留贵族身份和财产。 "想都别想！"特鲁别茨卡娅断然拒绝。 父亲急了，这位沙皇宠臣苦口婆心地劝说女儿。"那里是魔鬼的辖地，你会死在路上的！"老人声泪俱下，可女儿心意已决。 1827年初，莫斯科的雪花纷纷扬扬，特鲁别茨卡娅在家中举行盛大告别会，文人墨客云集。 普希金特意赶来，为这位勇敢的女人朗诵长诗《波尔塔瓦》。 诗人激动地写下："西伯利亚凄凉的荒原，你的话语的最后声音，便是我唯一的珍宝。" 送别会结束，特鲁别茨卡娅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省长闻讯赶来，板着脸威胁道："夫人，前路凶险，冻死、饿死、病死的可能都有。"桌上放着一份"弃权书"，签了字就能留下。 特鲁别茨卡娅看都没看，拿起鹅毛笔在另一份文件上签字，放弃贵族身份。"我要去找我的丈夫。"声音坚定如铁。 马车轮子压过莫斯科的青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弗拉基米尔大道向东延伸，通往那片未知的荒原。 车厢里，特鲁别茨卡娅裹着厚厚的皮草，透过车窗看着渐渐远去的故乡。 路越走越难走，苔原一望无际，积雪没过车轮。 狂风呼啸，马匹在雪中艰难前行。夜晚扎营时，苍狼的嚎叫声从远处传来，令人胆寒。 叶塞尼河结了厚厚的冰，马车从冰面上缓慢通过。 车轮不断陷入雪团，需要下车推拉才能继续前进。原本预计两个月的行程，硬是走了四个月。 1827年底，特鲁别茨卡娅终于抵达涅尔琴斯克。 这座监狱坐落在群山环抱的山谷里，灰暗的木栅栏围着破旧的营房。 看守领着她走向关押政治犯的区域。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谢尔盖出现在门口。 昔日英俊的公爵如今蓬头垢面，囚服破烂不堪，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长期的苦役让他瘦得脱了形，眼神中满含痛苦。 特鲁别茨卡娅愣住了，眼前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丈夫吗？ 那双曾经温柔的手如今布满老茧，脸颊深深凹陷，刺眼的是脚上的镣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冰冷的光。 突然，特鲁别茨卡娅跪了下去，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位贵族夫人，只见她低下头，轻吻那副冰凉的镣铐。 金属的寒意透过嘴唇传遍全身，可她的心却是滚烫的。 "我终于理解了你的痛苦、孤独和愤怒。"特鲁别茨卡娅在日记中写道。 吻过镣铐，她才站起身拥抱丈夫，两人紧紧相拥，谢尔盖的眼泪滴在妻子的头发上。 监狱生活比想象中更加残酷，破旧的木屋冬冷夏热，跳蚤和虱子到处都是。 白天要去伐木场和矿井干活，夜晚只能挤在狭小的床铺上相互取暖。 特鲁别茨卡娅没有任何怨言，与丈夫一起参加苦役。 她的双手很快就磨出了血泡，娇嫩的肌肤变得粗糙。 可每当看到丈夫疲惫的面容，心中就充满力量。 监狱里关押着各种各样的犯人，特鲁别茨卡娅用法语和俄语与大家交流。 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在这里服刑，特鲁别茨卡娅经常帮他传递书籍和资金。 这些小小的善举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西伯利亚的冬天格外漫长，夜晚温度能降到零下四十度。 夫妇俩相偎在薄薄的被褥下，谢尔盖给妻子讲起从前的美好时光，特鲁别茨卡娅则轻抚丈夫脸上的伤疤。 1833年，特鲁别茨卡娅开始剧烈咳嗽，痰中带血。 西伯利亚的严寒和恶劣环境摧残着她的身体，肺病在悄悄吞噬生命。 她依然坚持劳动，直到再也站不起来。 "我不后悔。"这是特鲁别茨卡娅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紧握着丈夫的手，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年仅42岁。 谢尔盖悲痛欲绝，抱着妻子的遗体痛哭失声。 谢尔盖没能承受住失去妻子的打击，不久后也因健康恶化离世。 两人合葬在西伯利亚的土地上，诗人涅克拉索夫将此事写入诗歌，传遍整个俄罗斯。 多年后，伊尔库茨克市，为特鲁别茨卡娅建立雕像，纪念这位伟大的女性。 从莫斯科的贵族沙龙到西伯利亚的苦寒之地，特鲁别茨卡娅用生命诠释了，什么叫至死不渝的爱情。 参考资料： 涅克拉索夫.《俄国妇女》[M].莫斯科：苏联国家文学出版社，1952：78-1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