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姊妹三个不要在星期天一起来了,你嫂子这段时间天
昨天晚上我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姊妹三个不要在星期天一起来了,你嫂子这段时间天天说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谁听见似的,背景里隐约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还有我小侄子含糊不清的哭闹。我握着手机走到阳台,夜里的风有点凉,吹得晾衣绳上的睡衣晃了晃,突然就想起上周天回家时,嫂子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妈端着洗好的葡萄从厨房出来,她却突然开口:“妈,你这葡萄洗得也太费水了吧,现在水费多贵知道不?”
我妈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说“你嫂子嫌家里人多吵得慌”。可我分明记得,上个月她娘家弟弟来住了三天,嫂子又是杀鸡又是炖鱼,客厅里麻将声从早响到晚,我妈在厨房忙前忙后,连句重话都没说过。上周我二姐带着孩子回来,嫂子嫌小外甥在沙发上蹦跳,当着我们的面就把孩子拉到一边:“没规矩,跟你妈一样野。”我二姐当时脸就白了,我妈赶紧打圆场说“孩子嘛,活泼点好”,结果嫂子翻了个白眼进了卧室,半天没出来。
挂了电话后,我给大姐发微信,她秒回了个叹气的表情:“我就知道,上周我看见嫂子把妈攒的纸箱全卖了,妈说了她两句,她能念叨三天。”纸箱是我妈捡来卖废品的,攒了大半年才卖了五十块钱,她都小心翼翼收在床底下,说“给孙子买糖吃”。现在倒好,被嫂子一声不吭全拉去废品站了,回来还说“占地方,卖了换点电费”。
下午我请了假,买了些妈爱吃的点心往家走。还没到楼道口,就听见嫂子在楼下跟邻居唠嗑:“我那婆婆啊,一天到晚就知道省钱,上次我买个化妆品,她能念叨半个月,说我乱花钱。”邻居阿姨笑着说:“老人都这样,节省惯了。”嫂子却撇撇嘴:“节省?我看是抠门,上次我儿子想喝酸奶,她非说超市的贵,自己在家做,结果做得酸不拉唧的,孩子喝了拉肚子,你说气人不?”
我攥着点心袋子的手紧了紧,指甲掐进掌心。那酸奶是我妈特意去书店查了食谱,买了进口菌粉做的,怕超市的添加剂多,孩子喝了不好。小侄子拉肚子那天,我妈守在床边一夜没合眼,用温水一遍遍给他敷肚子,嫂子却在客厅跟人打电话说“都是我婆婆瞎折腾”。
我走进楼道时,嫂子正好说完话往楼上走,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堆起笑脸:“哟,小妹回来啦,买这么多东西?”我没理她,径直往楼上走。听见她在后面嘟囔:“切,摆什么脸色,肯定是你妈又跟你告状了。”
推开家门,我妈正在厨房择菜,看见我回来,慌忙擦了擦手:“你咋回来了?不是说星期天不让你们来吗?”我把点心放在桌上,看见她手腕上有块淤青,像是被什么撞的。“妈,这是咋了?”我指着淤青问,她慌忙把袖子往下拉:“没事没事,不小心碰着了。”可我分明看见,那淤青的形状,像极了被人攥出来的。
嫂子跟在我后面进了屋,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妈,晚上炒两个清淡点的菜,我最近减肥。”我妈点点头,转身去拿锅铲,手却有点抖。我突然站起来,盯着嫂子说:“以后我妈想吃什么、想用什么,轮不到你管,我们姊妹三个养得起她。”嫂子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不管了?她住我家,就得听我的!”
“住你家?”我笑了,“这房子是我爸单位分的房改房,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妈的名字,什么时候成你家了?”嫂子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一下子涨红了:“你……你少胡说八道!”我妈赶紧过来拉我:“小妹,别吵别吵,都是一家人。”可我看见她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掉在围裙上。
那天我没在她家吃饭,拉着我妈就出了门。走到小区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塞到我手里:“这是我攒的钱,你先拿着,别让你嫂子知道。”我打开手绢,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零钱,还有一张定期存折,上面写着五千块。“妈,你哪来的钱?”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我偷偷捡废品攒的,”她小声说,“怕你嫂子知道了又说我,你先帮我存着,以后我想跟你们住的时候……”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我妈低着头走路,头发已经全白了,背影佝偻得像张弯弓。我想起小时候,她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们,自己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却给我们姊妹三个做新裙子。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她却要在自己家里受这样的委屈。
走到公交站时,我妈突然说:“要不……还是别让你大姐二姐知道了,省得她们担心。”我看着她布满皱纹的脸,突然觉得很愧疚,我们姊妹三个总以为给她钱、买东西就是孝顺,却从来没问过她过得开不开心、难不难过。公交车来了,我扶着我妈上车,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手绢包,好像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车窗外的灯光渐渐亮起来,我给大姐和二姐发微信:“明天我们一起回家接妈吧。”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我看见我妈看着窗外的眼神,终于有了点光。也许我们不能给她大富大贵,但至少能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她的女儿们,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