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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6月12日,锡林郭勒草原上,铁轨边传来一声巨响,一辆白色越野车被疾驰而

2000年6月12日,锡林郭勒草原上,铁轨边传来一声巨响,一辆白色越野车被疾驰而来的火车撞得变了形。车上主政内蒙古仅两年的自治区主席云布龙,伤势过重,当晚去世,年仅62岁。

就在不久前,他还骑马穿越草原,徒步进过火场,还亲自去牧民家看饮水是否达标,这个从技术员起家的蒙古族干部,一辈子没“讲排场”,也没“混圈子”,在最该享清福的时候,倒在了公差途中。

他出身“红色之家”,1938年,云布龙出生在内蒙古土默特左旗的一个蒙古族家庭,他父亲云蔚,是百灵庙起义的主要领导人之一。

那一年,云蔚因抗日被日伪军追捕,全家逃亡,几次险些丧命,家人四散,云布龙几乎死在一场冬夜的山沟里,后来靠着地方党组织营救,才得以保全。

他父亲是乌兰夫的“老战友”,而乌兰夫,正是新中国成立后首任内蒙古自治区主席,后来官至国家副主席。云布龙小时候就叫乌兰夫“堂姐夫”,因为两家是远亲。

可他没有借这层关系“走捷径”,太原工学院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太原重型机械厂,从技术员干起,负责工具检验。

那时候,他住集体宿舍,白天在车间泡,晚上挑灯画图纸,三年没休过年假,连饭都经常忘了吃,工友说他像块铁,能“咬牙熬死图纸”。

1973年,云布龙调回内蒙古,在高等工业专科学校当教师。他不抽烟,不打牌,备课笔记摞了一尺高。

学生回忆说,他讲课不用讲稿,随口一说就是“焊接缝合的物理化学机理”,七年下来,带出几百名技术员。

1980年,他走上仕途,进了内蒙古标准计量局,搞技术出身的他不善言辞,但爱琢磨问题,一次设备改造中,他提出优化设计,被自治区科技委写进了推荐报告,之后升任自治区高院党组副书记,再调到内蒙古大学任副校长。

这种“从工人到官员”的轨迹,在当时并不常见,但他被看作“实干型、知识型”干部,是中央那一轮“干部年轻化、知识化”政策的典型代表。

真正被推上权力中枢,是在1998年,他刚过60岁,被任命为自治区主席,那时的内蒙古,经济靠资源吃饭,草场退化严重,牧民日子过得紧巴巴。云布龙提出:“不能光挖煤卖牛,要靠生态立身。”

他不是空喊口号的人,他把中科院的生态所搬来草原,把几个废弃牧场划为“禁牧区”,试点草原修复项目。

牧民一开始不理解,他干脆直接住在牧民家,一晚能聊到凌晨两点,劝人改种牧草,做奶制品深加工。几年后,达拉特旗奶牛存栏量翻了一番,部分牧场开始向都市送有机牛奶。

1998年夏天,阿尔山发生特大森林火灾,他坐直升机去火场,一待就是九天,白天巡视火线,晚上在野外铺着树枝睡,他要求消防队员24小时轮换,不准有人带病作战。

他自己体弱多病,咳嗽到喘不过气,却死活不肯退,刚灭完阿尔山的火,他又马不停蹄赶到乌玛原始林区。

有一回,行程紧,直升机降落点不远就是明火,他身边秘书吓得不敢动,云布龙跳下舱门第一句话就是:“怕?我都六十了,还怕烧?”

除了救火,他对民生问题尤其上心。比如“高氟水”问题,困扰草原多年,他开会拍板:“限期解决,不搞应付。”卫生部门提预算紧,他亲自找财政厅协调;工程进展慢,他一周内去了三次施工点。

他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张老旧沙发,两口木箱,一台掉漆的电风扇,司机抱怨过天气热,他笑着说:“你热你进来坐。”别人劝他换车换房,他一句话:“有地儿住、有饭吃,够了。”

但天不遂人愿。

2000年6月12日,他到锡林郭勒调研饮水工程,途中所乘车辆在一个铁路道口因机械故障熄火,车还没推走,一列货运火车呼啸而来。

事故太突然,司机当场昏迷,他头部重伤,送医后抢救无效,讣告发出后,整个内蒙古都安静了,很多牧民骑马自发赶来吊唁,一个赤峰来的老汉说:“这人对咱有情分。”

2005年,呼和浩特古林人文公园为他立了一座雕像,墓碑前摆着几块石头,是牧民捡来的,背后写着“布龙主席,草原记着你”。

他的儿子没进官场,而是扎根基层搞建设,延续父辈的风骨。

云布龙,走得很早,但他和乌兰夫家族三代的故事,一起构成了草原干部群像里最真实、最动人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