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与特朗普爆发“口水战”的马斯克6月11日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我对自己上周发的关于总统特朗普的一些帖文感到后悔。”虽然骂战降温,但马斯克离职前那句“‘政府效率部’成了一切问题的替罪羊”,折射出美国复杂扭曲的政治生态。

马斯克在“政府效率部”时推动的联邦经费缩减和大规模裁员“动了利益集团的蛋糕”。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改革”,根本原因在于,美国政府的低效浪费只是表象,制度层面的“合法”腐败、监管缺失才是问题的实质。

“幻影援助”与“账本黑洞”

“抽干沼泽”是特朗普政府的一个标志性口号,也是对美国“腐败问题”的明示。特朗普今年3月在国会演讲时声称,将清除任何抵制“改革”的官员。“政府效率部”所发起的联邦政府裁员、查账风暴,正是特朗普所说“改革”的一个抓手,其重点对象是美国一系列对外援助机构。

在美国,对外援助成为许多政商界人士通过项目合同捞金的“偏门”。美国媒体报道,由于缺乏透明度和问责机制,联邦政府众多对外援助项目的资金流向不明。这类项目中普遍存在层层盘剥和定向采购等问题,导致浪费和腐败。

特朗普此前接受采访时称,“政府效率部”发现美国政府价值数千亿美元的虚假合同,“都是骗局,许多根据合同花费的资金最终都回流到合同发起人的手中”。马斯克还呼吁对美国国际开发署等机构要“斩草除根”。

以美国国际开发署为例,该机构年度预算超400亿美元,被视为美国全球“软实力”的重要支撑,但多年来因账目不清屡遭批评。特朗普政府在3月告知国会将关闭国际开发署,该机构的部分职能从7月1日起并入美国国务院。

美国伊利诺伊政策研究所政策顾问保罗·瓦拉斯说,美国国际开发署的对外援助资金往往经过“多层级分包合同和相关机构”盘剥,才能到达项目实施者手上。美国国会研究处的报告显示,美国国际开发署主要通过第三方“执行伙伴”支出援助资金:包括私人承包商、非营利组织、国际组织和美国政府机构等。这些“执行伙伴”总能轻易截留大部分款项。

美国公共广播公司披露,美国国际开发署援助资金仅有不到10%能真正抵达受援地区。美国华盛顿大学研究人员把这称为因腐败、管理不善或其他系统性问题导致的“幻影援助”。美国《外交政策》杂志曾评论说:“美国政府的对外援助正在养肥华盛顿的内部体系。”

对外援助领域的浪费与腐败只是美国系统性腐败的冰山一角。“政府效率部”在美国多个联邦政府部门和机构掀起“查账风暴”,揭开财政部、国防部等部门的“账本黑洞”。

美国社会保障署被指控为滋生欺诈的“温床”、存在“庞氏骗局”。按马斯克的说法,数以百万计美国人仍在使用逝者姓名申请社会保障,财政部每年都向身份不明的人发放超过1000亿美元福利金。

美国媒体报道,“政府效率部”已发现国防部8000万美元被“浪费”的资金。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刊文说,美国国防部是唯一一个“从来没有”通过财务审计的联邦部门。

“押注-回报-再押注”闭环

颇为讽刺的是,誓言消除腐败者自身也存在腐败嫌疑。不少美国媒体和分析人士指出,马斯克控制着美国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特斯拉等6家公司,同时又担任“政府效率部”负责人,这两个身份之间本就存在诸多利益冲突。

《纽约时报》报道,马斯克拥有的公司与17个联邦机构签订了100个合同,他并非以中立者身份担任政府要员,而是需要同时顾及客户利益和监管方诉求。美国斯泰森大学法学教授西娅拉·托雷斯-斯佩利西指出,马斯克的公私业务之间存在巨大利益冲突,他既是监管者,又是被监管对象。

批评人士还认为,马斯克并非民选官员,也未经国会参议院确认程序,却在特朗普政府中掌握着远超常规的政治决策权和人事权,这有违美国宪法。美国媒体沃克斯网站指出,特朗普政府内部存在的公私利益冲突“前所未有”,马斯克已成为“房间里新的大象”。

马斯克是特朗普2024年总统竞选的最大捐助人之一。据《华盛顿邮报》报道,他捐款近3亿美元,还通过“大抽奖”等活动拉拢选民,为特朗普最终胜选立下汗马功劳。特朗就职当天签署行政令,组建由马斯克牵头、名为“政府效率部”的顾问委员会。在许多美国人看来,马斯克出任“政府效率部”负责人是特朗普给予的“分红”,总统竞选人与其“金主”由此达成“押注-回报-再押注”的闭环。

分析人士认为,除了“封官”,特朗普政府还可以通过监管松绑、项目授权等方式回馈马斯克,比如“从根本上消除对特斯拉的监管障碍”。多家美国媒体报道,一直在调查特斯拉自动驾驶技术的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将面临大幅裁员。

马斯克还被指责因其政府角色获取商业利益,他旗下公司接连拿到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联邦合同、大额贷款、政府补贴和税收抵免。《纽约时报》报道说,特朗普政府上台以来,马斯克的商业帝国已处在“明显更有利的获益位置”。多名美方官员披露,SpaceX有望获得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联邦政府新合同和各类支持。

“我们永远无法知道SpaceX是否真正赢得竞标,因为政府中所有致力于防止腐败和利益冲突的机构都被取缔或取消资助了。”美国政府项目监督组织执行董事丹妮尔·布赖恩说,“马斯克有双重角色,联邦机构中蔓延的权力滥用和腐败令人震惊。”

从“分肥制”到“旋转门”

美国国会民主党参议员克里斯·墨菲认定,特朗普政府把“付费就能玩”的政治模式常态化,捐款的亿万富翁对政策发号施令,纳税人的钱则流入政商“精英”的口袋。

综观美国历史,权钱交易并非特朗普政府首创,而是贯穿美国政治的底层逻辑。从政党“分肥制”到政商“旋转门”,金钱与权力的制度性捆绑为美国的腐败提供了“合法”形式和“合规”操作。

19世纪,“政治分肥”制度在美国大行其道,选举中获胜的政党用官职奖励“自己人”,包括党内骨干和提供经费的“金主”,导致腐败横行。1860年当选美国总统的林肯,身边经常跟着一群“跑官要官”的“金主”,这些人填补了数千个政府空缺职位。林肯也认识到,随着时间推移“分肥制”对美国的威胁“将会比叛乱更大”。

一百多年后,美国政府依然任人唯“金”。英国《金融时报》报道,凭借为奥巴马总统竞选筹款210万美元的“战功”,电视剧《大胆而美丽》的制片人科琳·贝尔在2014年获任美国驻匈牙利大使一职。特朗普的亲家查尔斯·库什纳在特朗普2024年竞选总统时鼎力支持,特朗普胜选后便提名他出任美国驻法国大使。

“旋转门”机制也是美国制度性腐败的一大“特色”。特朗普第一个任期时的财政部长姆努钦来自华尔街投资银行高盛集团,国防部长马蒂斯卸任后成为通用动力公司董事会成员。拜登政府时期,国防部长奥斯汀曾是雷神公司董事会成员,国务卿布林肯曾为波音公司提供政策咨询。

作为立法者的国会议员为了追求权力变现,公开阻挠立法监管。拜登去年12月在卸任前呼吁禁止国会议员炒股,然而包括民主党前众议长佩洛西在内的多名议员反对国会出台相关法案。原因不复杂,美国金融数据服务公司“非寻常鲸鱼”今年初公布的报告显示,佩洛西由其丈夫代为管理的股票2024年市值增加近71%,这一投资回报率令美国知名投资人沃伦·巴菲特都相形见绌。

美国国会共和党参议员乔希·霍利说:“长期以来,华盛顿的政客利用他们给经济体系制定规则之便,以牺牲美国民众利益为代价,为自身牟利。”今年初,一项由美联社与美国公共事务研究中心联合开展的民调显示,七成美国人认为腐败是美国政府的主要问题,约三分之二的人不认为“政府效率部”能够解决问题。

早在1891年,恩格斯在一篇文章中指出:“正是在美国,同在任何其他国家相比,‘政治家们’构成国民中一个更为特殊的、更加富有权势的部分。这些人把政治变成一种生意……这些人表面上替国民服务,实际上却是统治和掠夺国民。”

美国政治制度本质上是打着“民主”旗号的“精英暴政”,这是一个极其腐败的制度,卡塔尔半岛电视台报道说,“腐败就像苹果派一样具有美国特色”。

据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