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的时候,蜷缩在一间破旧老屋的床角,牙齿全掉光,身上裹着油腻的棉袄,嘴里残留的是生烟膏的味道。 临死前,她哭着对着墙上的遗像骂了一句:“爹,都是你害的我!”这句话,是盛方颐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记控诉。 盛方颐出生在风光无限的家庭,她爹盛宣怀,是清末最有钱、最有势的官商一体人物。 电报总局是他搞的,中国最早的铁路、银行、大学也和他有关系,连张之洞、李鸿章这种大人物都和他称兄道弟。 可惜啊,这样一个出身,没能保她一世安稳,反倒像是给她铺了一条通往深渊的路。 她是盛宣怀老年得女,是家里最小的姑娘,老爷子那会儿五十多岁了,看到她就跟捧宝贝一样。 家里的佣人没少围着她转,她想什么就有什么,玩具坏了,马上换新的,洋娃娃得从国外空运,连她的英文名“Violet”,还是宋氏三姐妹的大姐宋霭龄亲自取的。 她娘萧夫人信佛,说女儿命好就随她去,家教这块,压根没人管。 她脾气大,眼里没人,十几岁的时候,盛家的亲戚都说这姑娘不好惹,她也不在乎,反正爹最疼她。 别人念书,她弹琴、学英文、学穿旗袍、学骑马,样样精致,可样样肤浅,她以为这辈子就该这样过,哪知道,一场婚姻让她把命都搭上了。 21岁那年,她看上了一个叫彭震鸣的男人,人长得倒是体面,嘴巴也甜,说话动听,还唱京剧。 可这人出身虽然是盐商之后,家早败了,混票友圈子,整天赌钱、喝酒、鬼混,她娘一看就不同意,但盛方颐铁了心,说不嫁他就不活了。 婚礼办得风风光光,萧夫人也没办法,只能答应,嫁妆给得非常足:一套花园洋房,几处市中心的房产,一辆轿车,车牌还是特别定制的“87”,意思是“八小姐与彭老七”,连字里行间都写满了宠爱。 可婚后才知道,什么叫看走了眼,彭震鸣哪是过日子的人,酒照喝、赌照赌,还染上了吸毒。 更过分的是,他拿她的房子去抵押、去换钱,刚开始,盛方颐还想用父亲的那一套“家训”管他,打骂都有,可男人照旧夜不归宿,还带别的女人回家。 她一开始还能撑,拿钱堵漏洞,可家里的老人接连去世,尤其是萧夫人走了以后,整个家就散了。 那些年,民国局势乱得一塌糊涂,盛家的产业也早已大不如前,亲戚都忙着保自己,谁还有空管她? 她没退路,只能跟彭震鸣硬扛,两人搬进了租的房子,佣人早没了,她开始抽鸦片,说是为了止痛,其实是躲避现实。 每天窝在床上,身体一天天烂下去,牙齿掉了,头发稀了,说话都没力气。 后来,上海发布禁烟令,她买不到鸦片,精神崩了,她开始发疯一样地找毒,求朋友、求陌生人,没人敢帮她,1949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她吞下一块生烟膏,自杀了。 她死得很苦,身边连个像样的亲人都没有,她的尸体,是邻居报官才拉出去的。 她临死前对着父亲画像喊的那句话,被邻居记了下来,说她满脸泪水,眼睛还睁着。 更讽刺的是,彭震鸣也没好到哪去,他因为欠债,被抓去坐牢,没多久就自杀。 他们的七个孩子,一下成了没人要的孤儿,盛家昔日的荣耀,彻底化为灰烬。 回过头看盛方颐的一生,从小锦衣玉食,出门车轿成行,可就是没学会独立和判断。 她以为钱可以买幸福,以为靠着爹能过一辈子,可她没想到,这个社会变了,家族再大,也顶不住几场风雨。 她的兄弟姐妹里,有的也落魄了,但也有活得体面的,她七姐盛爱颐,就靠自己争家产、办舞厅,把日子过得热闹风光。 两姐妹的命运,像是两条岔路,一个活成了笑话,一个活成了传奇。 盛方颐这条路,没人拦得住,她一根筋,一条道走到黑,她信感情,赌人性,可她赌输了。 她父亲在商业上是天才,可在教育孩子这事上,交了学费,赔了女儿。 这不是戏剧,这是实打实的历史,她的结局像一面镜子,照见了那个时代、那个阶层的虚伪和空洞。 人家说“惯子如杀子”,她的命,算是把这话应验得透透的。 参考资料: 季我努学社,《盛宣怀家族旧事》. 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