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的蝉鸣还萦绕在耳边,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永远停在了"距高考还有17天"。我和小棠作为同桌,从传纸条的青涩到操场牵手的悸动,六年的时光像被揉进了教学楼的夕阳里。直到那瓶农药在她妈妈颤抖的手中摇晃,刺鼻的气味混着哭声,彻底撕碎了我们的未来。 她妈妈举着农药瓶堵在教室门口的场景,至今仍是我午夜梦回的梦魇。"除非我死,否则别想进我家的门!"尖锐的叫喊声让整个楼道都安静下来,小棠死死攥着我的校服衣角,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那天之后,我再没见过她背着粉色书包出现在校门口。 听说她被锁在家里的日子,整天对着窗台发呆。后来邻居传来消息,说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咳嗽,吃不下饭,人瘦得像片纸。我在她楼下徘徊了无数个夜晚,看着那扇永远紧闭的窗户,把写好的信塞进过她家的门缝,却始终没有回音。 最煎熬的半年里,我托发小偷偷送过三万多块钱。那些钱或是藏在她常买的漫画杂志里,或是夹在药店代煎的中药袋里。我不敢露面,只能从发小含糊的描述里拼凑她的近况:"药喝了不少,人还是没精神"、"今天终于下楼晒了会儿太阳"。每一句都像钝刀割在心上。 后来听说她去了外省的姑姑家调养,再后来彻底断了消息。那瓶农药不仅隔开了我们的距离,更像一把锈迹斑斑的锁,将我们的青春永远锁在了那个夏天。有时路过当年的教室,看见新的学生在窗边说笑,恍惚间还能看见小棠扎着马尾的背影,转头对我露出两颗虎牙。 六年的时光,终究抵不过现实的重压。那些没能送出的拥抱,没说完的承诺,都化作记忆里苦涩的碎片。如今偶尔翻到抽屉深处的情侣橡皮,才惊觉原来我们的故事,早就被命运的农药瓶,浇灭在了最炽热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