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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借钱给表弟上学 十年后他开豪车回村 给我的却只是一碗面和张照片

三月的天,说变就变。中午太阳还老大一个,晚上就飘起了小雨,打在瓦檐上,滴滴答答的,让人心烦。我早上五点多起来,腰疼得厉害

三月的天,说变就变。

中午太阳还老大一个,晚上就飘起了小雨,打在瓦檐上,滴滴答答的,让人心烦。我早上五点多起来,腰疼得厉害,推开门却发现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被风刮断了一截枝丫,正好砸在我那辆半新不旧的面包车上。

“造孽啊。”我咕哝着,手里还攥着刚收到的征地通知书。

村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听说是要建什么产业园,我家那两亩薄田也在征收范围内。补偿款还行,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早饭没吃,胃里泛着酸水。正要去厨房煮点挂面,就听到院外有人在喊。

“大强哥!大强哥在家不?”

这嗓门,是李婶家的小儿子。我把门一拉,果然是他,穿着工装裤,满身泥点子。

“强子,听说了吗?你表弟回来了!”

“谁?”

“就是你姨家那个,叫啥来着…”

“亮子?”

“对对对,亮子!开了辆大奔,就停在村口,黑的,亮得跟镜子似的。全村人都去看热闹了!”

我手里的碗差点掉地上。

亮子,我姨家的小儿子,十年前上大学那会儿,我借了他两万块钱。那时候,两万可不是小数目,是我拉砖头攒下的血汗钱,原本打算给自己翻修房子的。

那天在姨家,亮子抱着我的腿哭,说要是上不了大学这辈子就完了。姨夫在煤矿工作,前一年刚出了事故,腿瘸了,家里揭不开锅。

我一狠心,第二天就去取了钱。

说来也怪,这十年,亮子一直没回过村。我问过姨夫,他支支吾吾的说亮子在大城市工作忙。后来连姨夫姨妈也搬去了县城,我们就更少联系了。

那两万块钱,我也从来没提过。

雨小了一些,我换了件还算干净的格子衬衫,骑着我那辆半旧的电动车出了门。

村口围了不少人,远远就能看到一辆黑色的大奔驰,车漆上的雨水顺着流下来,车牌是外地的。

亮子站在车前,穿着件黑色风衣,皮鞋锃亮,哪还有当年那个瘦弱的高中生样子。他旁边站着个漂亮姑娘,染着棕色的卷发,戴着墨镜,捂着鼻子,似乎很嫌弃村里的气味。

“表哥!”看到我,亮子立刻笑着迎上来,张开手臂想抱我。

我愣了一下,退后半步,朝他点点头:“回来了?”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又笑起来:“是啊,十年没回来了,变化真大。”

我看了看他的车,又看了看他:“混得不错啊。”

他的女朋友走过来,低声说了句:“这地方怎么这么脏,咱们什么时候走?”声音不大,但足够我听到了。

亮子假装没听见,问我:“表哥,我听说你还住在老房子里?”

“嗯,我一个人住,够用了。”

“那…那我去看看。”他转头对女朋友说,“你先在车里等我,我和表哥有点事。”

女孩撇撇嘴,坐回了车里。

我骑着电动车,亮子开着他的大奔跟在后面。路上的泥水溅在他的车上,我心想这车怕是得好好洗一洗了。

家里还是老样子,堂屋里的电视机已经有些年头了,墙上的漆也开始剥落。我看到亮子的目光在房子里扫了一圈,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坐吧。”我拿出两个杯子,倒了白开水。

院子里的柿子树往年这时候都会挂满青色的小果子,今年却一个也没结。放在角落的锄头上还沾着我昨天刚翻过的泥土。

“表哥,你还在种地?”

我点点头:“就那两亩地,种点菜自己吃。听说快要收了,建厂房。”

“哦,那挺好。”亮子喝了口水,眼神有些飘忽,“补偿多少钱一亩?”

“六七万吧。”

他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表哥,这是我托人给你带的,看看喜不喜欢。”

信封里装着一块表,看着挺闪亮的。

“不用了,我有表。”我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那块老旧的电子表,是十五年前买的,除了换过两次电池,一直挺好用。

亮子有些尴尬,把表又塞回信封:“那…表哥吃了吗?我请你吃饭?”

“你女朋友在车里等着呢,不用了。”

“那…表哥,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结婚了,就是车里那个姑娘,她叫美美,在服装店工作。我们准备后天在县城办酒席,想请你去。”

我愣了一下:“结婚了?姨夫姨妈知道吗?”

“知道,他们现在也在县城住。表哥,你得来啊,我爸说了,你来的话,他专门安排个好位置。”

我点点头:“行,我去。”

亮子似乎松了一口气,起身告辞。临走前,他转身犹豫地问:“表哥,你…你有什么困难吗?”

问的真直接。我摇头:“没有,挺好的。”

他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我略显破旧的屋子,说了句”那我先走了”,然后匆匆离开。

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堂屋里,想起了十年前的事。

那年亮子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全村人都知道了。姨夫为了庆祝,特意杀了只鸡,我被叫去喝酒。酒席上,亮子红着脸给大家敬酒,说考上大学要感谢村里的老师,感谢父母,还有感谢他表哥——也就是我。

他当时说:“表哥,我大学毕业一定挣大钱,把这两万还给你,还要给你盖新房子!”

村里人都笑了,姨夫也笑,说孩子话别当真。

我也笑,心想这孩子有出息就好,钱的事无所谓。

那时候我才二十六七岁,刚从建筑工地回来,手上有点积蓄,想在村里找个姑娘结婚安定下来。借给亮子两万后,我的存款几乎见底,那年的相亲也就搁浅了。

第二年,县里招村官,我报了名,没考上。又过了两年,我攒了点钱开了个小卖部,结果赔了。三十五岁那年,我给人开三轮车送货,腰闪了一下,在床上躺了大半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的头发开始花白,村里同龄的人都娶妻生子了,我却还是一个人。

有时候会想,要是当初那两万块钱没借出去,我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但转念一想,这怨谁呢,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亮子不也说过要还钱吗?

后天就是亮子的婚礼了。我看了看屋角那个积满灰尘的旧箱子,里面还放着我唯一一件像样的西装。

结婚随礼,按理说我这个表哥至少也得随个一千八。我转了转手上的戒指,那是我爸留下的,老黄金的,听说值个三五千。

村口的大榕树下,李婶支了个摊子卖葱油饼,我走过去买了一个。

“听说了吗,老强?你那表弟真厉害,开上大奔了。”李婶笑眯眯地说。

“嗯,混得不错。”

“诶,他借你那两万还了没?”

我一愣:“你咋知道这事?”

“村里谁不知道啊,当年亮子他爸还到处说,你这个表哥多好,帮他儿子交学费。”李婶递给我葱油饼,“这饼我不收你钱,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

我拗不过,接了饼,咬了一口,酥脆可口,一点也不像李婶这个糙人做出来的东西。

“婶,你手艺见长啊。”

“去去去,就你会贫。”李婶挥挥手,“亮子结婚,你去不?”

“去啊,怎么不去。”

“那…你准备随多少礼?”

我咽下一口饼:“该随多少随多少呗。”

李婶叹了口气:“我就怕你又犯傻。你表弟有钱了,开上大奔了,你还…你可得替自己想想。”

我笑了笑,没说话,又咬了一口葱油饼。

婚礼那天,我早早起床,刮了胡子,穿上那件十年没穿的西装,袖口已经有些发黄了。我把爸爸的金戒指取下来,包在红纸里,作为婚礼礼物。

骑着电动车到了县城,找了半天才找到婚礼酒店。门口停了一溜豪车,我的破电动车显得格外扎眼。

酒店大厅里人头攒动,觥筹交错。我看到了姨夫姨妈,他们穿着华丽,脸上带着笑容,和一群看起来很有钱的人说笑。

我走过去,叫了声”姨”。

姨妈回头看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强子来了啊,快进来坐。”

我被安排在了最角落的一桌,桌上已经坐了几个看起来像农村来的亲戚,大家都有些拘谨,不敢大声说话。

亮子穿着笔挺的西装,和新娘站在台上接受祝福。新娘比在车里看起来更漂亮,穿着白色婚纱,像个公主。

我坐在角落,默默喝着啤酒,看着他们。有人过来给我倒酒,我也不拒绝,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水上来了,菜却迟迟不上。我桌上的人开始小声抱怨,说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亲戚。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上了几个冷盘,我们这桌的人开始狼吞虎咽。我却突然没了胃口,只是一个劲地喝酒。

亮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表哥,你来啦。”

我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红包:“结婚快乐。”

亮子接过红包,眼神有些闪烁:“表哥,那个…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我站起来,跟着他走到了酒店外面。

“表哥,”亮子点了根烟,递给我一支,我摇摇头拒绝了,他自己猛吸了一口,“我知道我欠你两万块钱。”

我笑了笑:“都十年了,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亮子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表哥,我现在手头有点紧,结婚花了不少钱,房子也是贷款买的。等我松快点,一定还你。”

我看着他,突然有些想笑:“你开着大奔回来,却说手头紧?”

“那车是公司的,不是我个人的。”亮子有些尴尬,“我在房地产公司做销售,年底可能有提成,到时候…”

“算了,”我打断他,“不用还了,当是我送你的。”

亮子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表哥,你真够意思。对了,今天新娘的表妹在里面,挺漂亮的一姑娘,我介绍你们认识?”

我摇摇头:“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亮子似乎松了一口气:“那行,表哥,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好好谢谢你这十年的恩情。”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酒店。

电动车骑了一半,电量不足了,我只好推着它走。县城到村里有十几里路,走到半路时天已经黑了,还下起了小雨。

我在路边的小面馆停下来,点了碗牛肉面。店里只有老板一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听口音像是北方人。

“大叔,你这牛肉面真香。”我吃了一口,由衷地说。

老头笑了笑:“那是,我的面可是有故事的。”

我好奇地问:“什么故事?”

“我年轻时在北京开面馆,生意很好。有个小伙子经常来吃,说是考大学的。后来他真考上了,临走前说等他有出息了一定回来报答我。”老头笑呵呵地说,“二十年过去了,他果然回来了,开着豪车,带着一屋子保镖。”

“然后呢?”我问。

“然后他请我吃了顿饭,给了我一张他和我的合影,还请我吃了碗面,就是我自己店里的面。”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你看,这就是他,现在可是个大老板了。”

照片上,年轻的老头和一个瘦弱的小伙子站在面馆门口,笑得灿烂。

我看着照片,突然明白了什么。

“大叔,你不觉得遗憾吗?他只给了你一碗面和一张照片。”

老头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遗憾什么?小伙子,你不懂。我当年帮他,不是为了要回报。看到他有出息了,我就高兴。这面和照片,已经足够了。”

我低下头,继续吃面,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湿润。

回到村里已经是深夜了。推开家门,屋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还亮着。

我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旧铁盒,里面放着一些老照片。有我爸妈的,有我小时候的,还有…我拿出一张,是亮子高中毕业那天,我和他的合影。那时的他瘦瘦小小,带着眼镜,笑容憨厚。

照片背面,是亮子的字迹:“表哥,等我有出息了,一定报答你!”

我把照片放回盒子,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雨声。

雨下得更大了,打在瓦檐上,噼里啪啦的,像是在敲打着什么。

我想起面馆老头的话,突然笑了。或许他是对的,当初借钱给亮子,也不是为了要回报。看到他开上了大奔,娶了漂亮媳妇,我应该高兴才是。

第二天一早,我被敲门声吵醒。开门一看,是亮子,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表哥,我给你带了碗面,我昨晚想了一夜,觉得对不起你。”亮子的脸色有些憔悴,“我知道两万块钱对你来说很重要,我…”

我打断他:“进来吧,外面冷。”

亮子跟我进了屋,把保温桶放在桌上:“这是美美做的牛肉面,她手艺很好。”

我打开保温桶,香气扑鼻。

“表哥,我…我想跟你说,我真的很感谢你当年的帮助。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现在还在村里种地。”亮子低着头,“我知道两万块钱对你意味着什么,我查了村里的户口本,知道你本来那年是要结婚的。”

我有些惊讶:“你查户口本干嘛?”

“我…我想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亮子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表哥,这是二十万,我知道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请你收下。”

我看着那个信封,突然笑了:“亮子,你知道吗,昨晚我在路上遇到一个卖面的老头…”

我把面馆老头的故事告诉了亮子,然后说:“我不需要这个钱,真的。当年借给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会有出息。现在你有出息了,我很高兴。”

亮子的眼睛红了:“表哥…”

“吃面吧,别让它凉了。”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送入口中,“嗯,真香。”

亮子也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表哥,这是我们昨天婚礼上的合影,我特意让人洗出来给你的。”

照片上,亮子和他的新娘站在一起,笑得灿烂。我看着照片,突然觉得很满足。

“亮子,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来没后悔过借钱给你。”我说,“你是我姨家的孩子,你好了,我也跟着高兴。”

亮子的眼泪掉了下来:“表哥,我…”

“行了,别哭了,男子汉流什么眼泪。”我拍拍他的肩膀,“对了,你媳妇这面做得真不错,改天带她来家里,我请你们吃我种的蔬菜。”

亮子破涕为笑:“一定,一定。”

吃完面,亮子离开前,把那个装着二十万的信封放在了桌上:“表哥,这钱你收着。不是还你的,就当是…就当是我这个做弟弟的一点心意。”

我看着信封,又看了看亮子,最终点了点头:“行,我收下了。”

送走亮子后,我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棵被风刮断枝丫的老槐树。我想,或许应该给它修修枝,再培点土,让它重新长出新的枝叶。

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村子里,地上的泥水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我拿起铁锹,开始给槐树培土。一边培土,一边哼着小曲。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了干劲,想着是不是该把院子收拾收拾,再把房子粉刷一下。

远处,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李婶,她提着个篮子走过来,里面装满了新鲜的蔬菜。

“强子,听说你表弟昨天结婚了,今天我在地里摘了些新鲜的,给你送来。”

我笑着接过篮子:“谢谢李婶。”

“诶,亮子有没有…”李婶欲言又止。

“有,他给了我一碗面,还有一张照片。”我笑着说。

李婶愣了一下,然后气愤地说:“就这?十年了,就给你一碗面和一张照片?这白眼狼!”

我摇摇头:“李婶,你不懂。这碗面,很香;这张照片,很珍贵。”

李婶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强子啊,你这人…”

“对了李婶,”我突然想起什么,“你看我这院子,是不是该收拾收拾了?”

李婶一愣,然后笑了:“是该收拾收拾了。你等着,我让我家老头子来帮你。”

“那太感谢了。”我笑着说。

李婶走后,我又看了看那张亮子的婚礼照片,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铁盒子里,和那张高中毕业的合影放在一起。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有的事情,并不一定要按照我们想象的方式圆满。亮子没有履行当年的诺言,但他带给我的,却是另一种圆满。

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抬头看向远处。天空湛蓝,白云悠悠,村子里炊烟袅袅。

生活还在继续,而且,似乎还有许多美好的事情等着我去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