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方 漕河这一岸是湖泊湿地芦苇沙滩的景象,对岸则是一家家鳞次栉比的造纸厂,是中国北方最大的生活用纸生产基地。道路并不狭窄但是车辆拥挤不堪,任何位置上都很难找到一处立足之地,在那样的环境里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厂房后面居然会有如此面积广袤的水域。 所有的人到这里来的理由似乎都是钓鱼,只有极个别位置上的小块农田里的麦子和蔬菜显示还有一些人来此耕种。春分之后骤然高温的天气里,阴凉里还有上一个季节的凉爽,阳光下已经是下一个季节的酷热了。不管是钓鱼的人还是种地的人,每个人的面孔都被晒得通红。这一带芦苇萋萋、碧水湾湾的景致可能更适合秋冬季节欣赏,这样春分之后阳光骤然热起来的时候,有了更多的色彩,却也有了无法躲避的暴晒。跋涉其间经常是困难的,如果不是有更为远大地要沿着一条河从头走到尾、从尾走到头的蓝图的话,脚下的每一步就都会缺少了蓬勃的动力。把眼光抬高、放远,当下的一切艰难就都成了过程中的琐碎。 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对岸那一带山脉之下有翘角飞檐的两座大型庙宇,东边像是新建在开山之后的石壁之下的,西边的明月寺则历史悠久。据说中间的某个位置上是保定城的开创者张柔的墓,向东则有古人类生活的夜借遗址。 不必说夜借的远古痕迹,单是这一带在张柔开创保定城的那个时代里,一定也是山水保持着绝对的自然风貌的吧。山没有被开得千疮百孔,水也没有被挖得七零八落。天地赐予人间的山水平原在大册营地区得天独厚地并存,这里出山的河口、进山的道路、山脉的尽头、平原的起始的地理形胜,为人类的栖息创造了极好条件的同时,也为本地留下了审美的无尽诗情画意。 不必回味到那么久远的时候,在今天徒步沿着漕河向上游前行的过程中,从方上桥走到市头村与大坝衔接的位置上的时候,看到还保留有最后一段不是很长的堤坝原貌。坝坡上密集地生长着粗壮的洋槐树,灌木点缀其间,偶有一棵花朵全开的杏树,一树近于无色的花朵既美丽也凄凉,将堤坝边所有的空间镶满。这是既往多少年里一直延续下来的漕河堤坝的旧模样,原来一定是可以一直伴着漕河延续下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截断、被挖塌,让河道里一个连一个的巨大坑塘蔓延过来,无序地炸裂开来。除了挖沙的曲折通道之外,就是芦苇临水的见缝插针的查漏补缺,只在某些顶部的平地上还种着一点点可怜的麦子,在某些梯田式的坑塘中间还有盛开着苍白杏花的林地。 从市头村向上的漕河才恢复到了一条河大致上标准的模样,有清晰的堤岸,没有水的河道平整地种着苗圃和果园,高速公路桥梁横亘,从收费的同时也是经过整治管护的神湖四季景区开始,再向上游走就是漕河的山区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