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姥姥,被糖尿病足,硬生生熬死的。 在田里干活时,不慎脚心被扎了。老人家觉得没啥事,没吃药也没打消炎针,回了家就用自来水随便冲了下。 没多久,伤口开始红肿发炎,渐渐化脓腐烂,连走路都成了问题,轻轻一压,脓水便涌出。很快脚心半边都变成了病态的绿色,脓水充斥其中,肿得发亮。 拉到乡诊所打了两天消炎针,病情却丝毫未见好转。 然后去市医院,到医院一检查,医生直言不讳:这是糖尿病的并发症,血糖过高,即便截肢,伤口也难以愈合,还是烂。 看着老人受罪,晚辈们决定必须得治,姥姥被带到各大医院求医,家中本就拮据,为了治病更是债台高筑。 一个个脚趾头被迫切除,最后右脚仅剩下大脚趾和小脚趾。 欠了钱,受了罪,最终还是治不好,钱也无处可借,只得拉回家等死。 姥姥的身体开始水肿,剧烈的病痛折磨让老人哀嚎不止。两个儿媳妇都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大儿媳妇还算尽心,毕竟是一手带大自己孩子的婆婆。 可不幸大儿子夜里买药摔断了腿,大儿媳妇只能将照顾奶奶的重担交给老二媳妇,然后和下一辈一起轮流照顾老人。 这样前后熬了两年,家中弥漫着病态的腐肉气味,家产耗尽,债务缠身,到老人离世时,下半身布满了褥疮,黑乎乎的大洞遍布于臀部和大腿。 朋友偷偷告诉我说,她终于不必再轮流照顾姥姥了。不是不愿意,而是看着姥姥受苦实在难以忍受。每天都要打开纱布,清理奶奶腿上的伤口,有些肉丝已经烂到发白,她得用针管注入生理盐水,一点点清洗,身上总是挥之不去的腐烂和消毒水味。 我朋友讲述这段经历时,多次提到“烂”字,想必奶奶在世时,内心该有多么绝望。有时候,死亡似乎成了唯一的解脱。 听到这些,我浑身发颤,换做是我,也许会选择一种更体面的离去吧。 所以虽然姥姥是病逝,但对于家人来说,却是一种解脱。 丧礼上,每个人都说老人是喜丧,不用再受罪了。 所有人也都象征性的嚎两嗓子,连自家的孩子都没有眼泪。 许多长期被病痛折磨的老人,心中或许也有同样的想法。但问题是没人愿意承担那份让至亲体面离世的责任,而到了那个地步的老人,想自己给自己体面也无能为力了。 我朋友曾说,姥姥意识清醒时,还想着修补一下被子。 她刚要了针线剪刀放在床边,她二舅看到后立刻拿走了,他不是担心姥姥会做出极端的事,而是担心姥姥那样做,他会被村里人耻笑:有儿有孙的老人还被逼得自寻绝路。 所以她姥姥真是被病痛硬生生熬到生命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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