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的死,对别人来说无足轻重。 我爷爷92岁时在睡梦里去世,走之前无病无痛,没拖累任何人。 在灵棚里,爷爷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披麻戴孝,乌压压跪了一地,哀乐与哭嚎声混成一片。 但私下,二婶给我妈挤咕眼,咬耳朵,“死老头子,终于走了!” 我妈使劲点头,俩人你捅捅我,我捅捅你,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笑成一团。 三婶比较有城府,悄悄弯了弯嘴角。四婶装面无表情,眼神却透出欢喜…… 我目瞪口呆,还能这样?追溯往事,那年,我爸猝然离世,我妈哭晕过去,我心如刀绞,眼前全是我爸的音容笑貌。 但爷爷去世,说实话,我心里很难过,也只是难过而已,没有痛到不能呼吸。 当然我妈这样,我也能理解,当年,爷爷家里困难,叔叔姑姑还小,只有我爸出来工作,爷爷逼着我爸掏弟妹抚养费;而且爷爷是个暴脾气,脾气上来,六亲不认,打儿子是家常便饭,甚至连儿媳都打。 所以爷爷就是压在我妈头上的一座大山,只要爷爷活着一天,我妈就容易做噩梦,瑟瑟发抖。 这下子,爷爷终于走了,四个儿媳“翻身农奴把歌唱”,没有半点悲戚,反而欢欣鼓舞。 只有两个个姑姑,心肠是软的,眼圈微微泛红。大姑嘴里喃喃自语念叨着“爸,您在天之灵保佑我吧。” 而三个叔叔,面子上的工程得做好,干嚎的厉害,但可能更关心人情来往。毕竟三个叔叔,有公账,有私账。共同的亲戚,上公账。谁的朋友随礼,上谁的私账。 丧事完毕,弟兄们就将公账上的钱瓜分了,私账上的钱,进入个人腰包。 想到这些心头发闷,我没继续跪了,出门到了院子,发现现场弥漫着一股癫狂热闹的氛围。 请的白事班子的那些乡间艺人在台上又吹又唱,又蹦又跳,还把周围的人逗得哈哈大笑。 亲戚朋友来吊唁,个个喜笑颜开的打招呼,“哎呀,老爷子92岁仙逝,喜丧啊,喜丧。”然后递烟,聊天,然后聚一起打麻将的,打扑克的,有说笑的,挤不上桌的在一起谈笑风生, 小孩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你追我赶,就跟过节一样。 帮忙做饭的妇女们,搅动着大锅菜,冒着腾腾的热气,她们咬着耳朵,挤着眼睛,传达着各种八卦,嘻嘻哈哈,笑得前仰后合。 到了坐席的时候,大家畅所欲言,畅聊久别重逢的喜悦聊你家老公,聊他家孩子,顺便甩开腮帮子可劲造:这个红烧鱼做的好,那个牛肉味道好…… 这一切,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戏。 人死如灯灭,在乎你的人没几个。所以人生何必计较那么多,怎么活着开心就怎么活,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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