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涌

蝉鸣声震耳欲聋。

我蹲在梧桐树荫下，看着顾家别墅的雕花铁门。这是跟踪顾承泽的第七天，他每天下午三点会准时出现在市图书馆古籍区。

"小姐，您的柠檬茶。"服务员放下玻璃杯，冰块碰撞声让我一颤。落地窗外，顾承泽正在过马路，黑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新鲜的抓痕。

我突然想起昨夜急诊科的八卦——顾院长又送了个流产的女人过来。

手机突然震动，林悦的短信跳出来：【他约我去看莫奈展！】配图是两张电子票，展览日期竟是2005年8月15日。我浑身血液凝固，这个日期在前世档案里被红笔圈出：林悦死亡时间。

"在看什么？"

清冷男声在头顶响起，我手一抖，手机掉进柠檬茶里。顾承泽不知何时站在桌前，他屈起指节叩了叩桌面："苏小姐对印象派画展感兴趣？"

水珠顺着手机边缘往下滴，在桌布上洇出深色痕迹。我抬头看他，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这个角度和二十年后的顾董事长重叠在一起。

"我不懂艺术。"我抽出纸巾擦拭手机，"顾医生对莫奈有研究？"

他突然俯身，木质香调笼罩下来。我后背紧贴椅背，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展览海报："《睡莲》系列创作于1914年，那一年..."

"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我脱口而出。

顾承泽的手指顿在"1914"字样上。隔着三十公分距离，我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苏小姐相信时空重叠吗？"

中央空调的冷风掀起他鬓角碎发，那道月牙形疤痕清晰可见。我突然意识到，从见面开始，他从未叫过我"阿姨"。

图书馆钟声敲响四点，古籍区的老人开始收拾《时间简史》。顾承泽直起身时，袖扣擦过我耳垂："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玻璃窗外乌云密布，他的影子笼罩在我身上。二十年前暴雨夜的刹车声在耳畔炸响，我抓住他手腕："顾承泽，你究竟..."

掌心传来突兀的震动。他腕表闪着幽蓝的光，表盘赫然显示着2023年8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