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团的武术总教官,兼任侦察排长。
她手下的女兵个个剽悍,短兵相接,狠辣精准,敌军见了,无不胆寒。
她的拳头打得响,名声更响,人称“何铁拳”。
1937年,延安大婚,周子昆迎娶新娘。席间,许世友哈哈大笑:“你们一方面军真是胆大,不怕死!”
周子昆不解:“此话怎讲?”

许世友抿了口酒,眯起眼:“也就你敢娶她,我们四方面军哪个敢?”
话音未落,新娘已抬眼扫来。许世友酒杯一顿,讪讪缩脖,不敢再言。
红军女侠,身怀绝技周子昆大婚,身旁新娘身姿笔挺,目光凌厉,竟比许多战士更显英武。
她,便是何子友。

1913年2月,何子友生于四川苍溪,家境贫寒。
十岁那年,家中已穷得揭不开锅,父亲无奈之下,经宗人介绍,将她送往苍溪城的“景武拳房”做杂役,烧茶,扫地,打水,凡是能干的,都干,只求换口吃食。
拳房不大,名头却不小。
清王朝覆灭后,各路武艺高手四散流落,倒有二十余人聚于此处。
他们有的是原清廷府衙的武术教习,有的是退隐的捕头,还有的是昔日高官的护卫镖师。
个个身怀绝技,习练之时,场面骇人。

“手臂挽骡车”“拳头耕泥地”“双手起千斤”,更有那“手指穿青砖”,一指落下,青砖应声而碎,目睹者无不瞠目结舌。
然而,这些人之中,功夫最为精湛的,当属清末山西太原府的武艺总教习李德源,外号“李老五”,江湖人称“北腿圣手”。
此人在川陕鲁豫一带声名赫赫,武林中人提起他的腿功,无不啧啧称奇。
那时,何子友不过十岁,身量尚小,却机敏异常。
她每日在拳房做活,余光不时瞥向场中练武之人,久而久之,竟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最常与李德源的女儿李莺莺玩耍,时常过招,虽是孩童打闹,身手却颇为灵巧,出拳利落,落步稳健。
李德源见状,心中暗暗称奇,几番试探后,终于收她为义女,亲自传授武艺。

何子友所在的游击队,于1933年10月全编入红军,她本人也被调入妇女独立团。
从此,枪杆子握得更紧,战斗任务更重,敌人盯得更狠。
团首长点将,何子友担任武艺总教官,教授全团拳术、擒拿、短兵格斗之术。

晨曦初露,便闻拳脚破风之声;夜幕低垂,仍见刀光霍霍。
女兵们拳脚生风,刀枪在手,更添一分杀气。
一个深秋的黄昏,密林间,百余名女战士屏息匍匐,身形隐于枯叶残枝之中,眸光却犀利如刃。
命令已下,何子友率全排战士,会同二营的一个排,深入大山剿灭恶匪。
敌众我寡,匪徒足有五百余人,且占山为王,盘踞已久。
按常理,这场战斗悬殊至极,红军硬拼,未必讨得了好。
但何子友素来不信邪,她挥手示意,战士们先埋伏待命,而自己则孤身摸入匪首“黑七”的屋内。
这“黑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在川陕一带作恶多年,百姓恨的牙痒痒。

此时,他正趴在床上剔牙,身旁放着一柄驳壳枪,尚未来得及察觉危机。
何子友轻吸一口气,脚步踏碎空气,瞬息之间欺身而上,五指如钩,直点他腰侧要穴。
“黑七”浑身一僵,剧痛袭来,竟连一声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软倒在地。
外头,土匪们正大口吃肉。
片刻后,有人喊了一声:“大当家的呢?”紧接着,只见匪首被人拖至门口,面色惨白,嘴角抽搐,竟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山贼们面面相觑,脚下不觉发软。

顷刻间,有人丢了枪,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刹那之间,刀枪落地之声此起彼伏。
五百余人群龙无首,溃不成军,尽数缴械受降。
这一战,山林肃清,百姓拍手称快。
自此,何子友的名字,在红军队伍中更添威名。
她所率的女战士们,个个身手不凡,能伏击,能侦察,能刺探敌情,更能短兵相接,拳拳见血,刀刀毙敌。
许世友笑称“胆大”1935年,长征路上,天寒地冻,硝烟未歇。
何子友坐在一块被火烤得半暖的石头上,低头擦拭手中那枝刚缴获的驳壳枪。
枪管擦过一遍,又细细摸索一遍,确认没有半点污垢,才勉强满意地点了点头。
忽然,一个小战士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喘着气道:“何排长,局长叫你!”
何子友手一顿,心里咯噔了一下。

上次缴获一枝短枪,没捂热乎,就被何长工“借”走了,这次怕是又要被剥夺战利品了罢?
她一边想着,一边条件反射地将枪藏到背后。
正犹豫着要不要装傻充愣,抬眼便见何长工笑吟吟地走过来,脸上写满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子友呀,我今天不是来拿枪的。”何长工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
“那你来干什么?”何子友警惕地问。
“给你做思想工作。”
“思想?”她皱眉,声音拔高了几分,“我还有什么思想要改造?”
“不是改造,是考虑。”何长工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的个人问题,也该考虑考虑了。”
“个人问题?”何子友眉毛一挑,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你看周子昆怎么样?”

周子昆
“什么?”她差点把手里的枪给摔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还小,你还是让我打敌人吧!”说完,转身便跑。
何长工见她溜得快,忍不住跺了跺脚,在后头喊:“跑归跑,也得给人家个答复啊!”
“等全国解放再说吧!”她头也不回,声音被风吹散,只留下一片回音。
何长工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山影,叹道:“嘿,两个人还真想到一块去了,可真是志同道合。”
话虽如此,但从那以后,每次在营地碰到那个瘦高个儿、一脸正气的周局长,何子友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多停留片刻。
周子昆,1901年生,广西桂林人,早年随叶挺北伐,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一路从排长、连长、营长升至军团参谋长。
他是个寡言少语的军人,行事严谨,对下属要求极严,然待人却又温和厚道,极得人心。
连毛主席都对他颇为赏识,称他是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
何长工没少劝他:“军务是军务,个人问题也不能落下。”可他总是淡淡地一笑,回一句:“军事地图、作战计划、军事理论,有这三个朋友足够了。”
何长工听罢,哼了一声:“你牛气,何子友更牛气。你们俩,不凑一块才怪!”
于是,他便开始“布置任务”。

何子友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最近经常被派去“调查”某些同志的情况,而这些情报,统统要向一局周局长“汇报”。
她虽觉不对劲,却也无可奈何,撅撅嘴,照办便是。
渐渐地,周子昆也从战友口中,听到了关于小何的事。
她出身贫寒,幼时被卖做童养媳,受尽折磨,十岁那年,趁夜逃离婆家,投身红军。小小年纪,却倔强如铁,练得一身武艺,在妇女独立团里拳脚出众,枪法精湛,甚至能赤手空拳制服敌兵。
周子昆听完,沉默良久,眼里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战争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何子友、周子昆这几年哪里还有时间去思考个人问题?
光阴流转,三年倏忽而过。

战火燃遍大江南北,局势风云突变,多少人马革裹尸,多少人转战千里,长征一过,便是新的战场。
这三年里,周子昆已从红军大学毕业,担任抗大训练部部长。
何子友则依旧戎装不解,枪不离身,行走在最前线,与时间赛跑,与敌人拼命。
两人虽身处不同战场,却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
风云突变,西安事变爆发。
全国形势骤然转向,蒋介石被迫改变方针,国共合作的曙光微微显现。
这一场政治地震,牵动的不只是国家的命运,还有许多人的前程。
何长工心里清楚,周子昆这等年轻干将,必定会被紧急调遣,或许转战他方,或许身负重任,而个人问题,倘若再拖下去,怕是要遥遥无期了。
思及此,何长工一跺脚,心一横,直奔毛主席而去。

“报告主席,我来反映个‘重大问题’。”
毛主席眯眼一笑:“何事如此要紧?”
“是周子昆的婚事,他自己不急,我这当兄弟的可急坏了。”
“什么?他这事还瞒着我?”毛主席眉头一挑,嘴角却含着一丝笑意,朗声道:“快,快办,打他个措手不及!”
初夏时节,山风温润,吹得麦浪翻滚,吹得山野飘香。
一条清澈的小河静静流淌,夕阳斜洒,水面泛着点点金光,天地间竟难得有了一丝宁静。
周子昆站在河边,双手背后,望着远方,一脸沉思。
脚步声轻响,何子友缓缓走来,站定在他身侧。

沉默良久,周子昆终于开口:“我是搞军事的,性格直,不会说话,整天东奔西跑,调动频繁,跟着我,未必能有安生日子。你得认真考虑,不愿意,就算了。”
何子友闻言,轻笑一声:“我枪杆子摸惯了,大字不识几个,当官太太?不会,也不想学。你倒是也好好考虑清楚,莫要耽误了革命,也耽误了我。”
周子昆静静看着她,沉默片刻,微微颔首。
一次相会,一次眼神交汇,已然足够。
1937年,革命圣地延安,日头正好,窑洞里的灯光虽暗,却映得满屋温暖。
何子友与周子昆,就在这片黄土高原上,成了亲。
许世友端着酒碗,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瞥了眼站在一旁的何子友,忽然大声调侃:“哟,你胆子不小啊,真敢娶她?”

何子友嘴角一勾,冷冷扫了他一眼。
许世友见状,脖子一缩,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
众人见状,顿时笑作一团,婚礼的气氛愈加热烈。
没有华丽的嫁衣,没有盛大的筵席,但有战友,有同志,有共同的信仰。
这场婚礼,不需要太多言语,光是这片刻的欢笑,便已足够。
时光如水,岁月如刀。战争的硝烟已散,烽火的回忆却未曾熄灭。
2016年2月22日,南京。

何子友,这位百战沙场的巾帼英雄,悄然离世,享年103岁。
她的一生,横刀立马,冲锋陷阵,终以满头白发,安眠于这片曾洒满热血的大地。
送别她的那天,解放军东部战区送上挽联。
“戎马不解鞍一生是女兵;征程千万里巾帼亦英雄。”
参考资料:妇女独立团武艺总教官何子友的烽火岁月
何广华 何明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