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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借我二十万说养殖小龙虾 一年后还六十万 原来他用钱救活一条村

雨下得真不是时候。我蹬着三轮车在县城的水泥路上走走停停,雨衣湿了一大半,布鞋里灌满了水。电动三轮的电量显示灯闪烁着红光,

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我蹬着三轮车在县城的水泥路上走走停停,雨衣湿了一大半,布鞋里灌满了水。电动三轮的电量显示灯闪烁着红光,不知能不能撑到批发市场。

手机响了,是老刘。

“老张,在哪呢?来我家喝两盅呗。”

“忙着呢,去批发市场拿货。”

“下这么大雨还拿什么货?赶紧来,我家炖了只老母鸡,热乎着呢。”

刘福贵是我初中同学,比我大两岁。我们同村,同一个生产队,一起放过牛,一起偷过邻村的杏子。后来他去当兵,我去砖厂做小工,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二十多年。

雨越下越大,我想了想,调转车头往老刘家去了。

刘福贵的平房院子不大,但收拾得挺干净。他家院墙上贴着一张褪色的”全家福”,是他儿子大学毕业时照的。照片右下角有块黄褐色的水渍,像是茶水泼上去又风干的痕迹。

刘福贵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半袖,领口还沾着几根青菜叶子。他见我来了,眼睛一亮,把菜刀往菜板上一拍:

“我就知道你来!快进来坐,别客气。”

他把我迎进屋里,塞给我一条毛巾。他家的客厅不大,四四方方的饭桌占了一半地方,桌角的漆有些掉了,露出深色的木头。墙上挂着他儿子的大学毕业照,有点歪。电视柜上摆着几瓶没开封的散酒,标签都掉了一半。

“老婆带孙子去她妈家了,”他边往桌上端菜边说,“咱哥俩今天敞开喝!”

刘福贵端上来一盘炖鸡,汤色乳白,飘着几片枸杞。旁边是几个家常小菜:青椒炒肉、凉拌茄子、一小碟咸鸭蛋。他从电视柜下面摸出两个小酒盅,是那种粗瓷的,边缘有一圈细小的缺口。

“这鸡是我自己养的土鸡,”他得意地说,“吃了两年的谷糠和院子里的草籽。”

我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酒是他自己酿的米酒,入口甜中带辣,喝下去全身都暖。

“老刘,你最近忙啥呢?”我问。

“忙着发财呢!”他嘿嘿笑着,露出一口黄牙,“老张,借我点钱呗。”

我手一抖,差点把酒洒出来。刘福贵这人几十年来从没跟我借过钱,村里人都知道他死要面子,宁可饿肚子也不跟人开口。

“借多少?”

“二十万。”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放下筷子:“你说啥?”

“二十万,半年后还你,多给你十万利息。”

窗外雨点拍打在塑料雨棚上,噼里啪啦的,像是在给这荒唐的数字伴奏。

“你要干啥用二十万?”

“养小龙虾。”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刘福贵今年四十七了,脸上的皱纹像是被风刻上去的,眼角有几道很深的纹路。他的手指粗糙,指甲缝里还有泥土的痕迹。

“你懂养小龙虾?”

“不懂,但我有个远房亲戚在湖北那边养,赚大了。”他咬了口鸡腿,油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来,他随手用袖子一抹,“我请他过来指导。”

我心里直摇头。县城里做小生意这么多年,见过太多人被骗。尤其是这些所谓的”一夜暴富”项目,十有八九是坑。

“老刘,这钱不少…”

他放下筷子,看着我,眼神特别认真:“老张,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我刘福贵这辈子没求过人,今天开口,是真有把握。”

院子里的雨声小了些,远处传来卖炊饼的吆喝声,断断续续的。一只花猫从窗户前面走过,停下来舔了舔爪子,又消失在雨雾中。

最后我答应给他钱了。

不是因为他说得有多有道理,而是因为他眼睛里的那种东西——一种我很少在他眼中看到的光亮,像是燃着的火。

过去的刘福贵总是低着头走路,大概是当农民习惯了,老看着地面。今天他昂着头,直视我的眼睛。

第二天我去银行取了钱,整整二十万,装在一个旧皮包里。交给他时,我的手都在抖。我这辈子没一下子拿出过这么多钱,这可是我开小杂货店十年的全部积蓄。

“放心,明年这个时候,我把钱连本带利还你。”他说话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手掌结实有力。

他拿了钱,连收据都没给我打一张,只是端起酒杯又敬了我一杯。

窗外的雨停了,地上的水坑里反射着阳光,刺眼得很。

钱给了之后,我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刘福贵。

听说他把村里靠山那边的几亩低洼地都租下来了,挖了一大片水塘。县里来了几辆挖掘机,轰隆隆地响了好几天。我特意骑车去看了一眼,远远地就看见他戴着顶草帽,站在泥堆上指挥工人干活。

那片地原本是村里的废地,年年积水,种不了庄稼。如今被他改造成了一块块方形的水塘,四周是新垒的土堰,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几个月后,我在街上碰见他老婆。她提着一袋子蔬菜,见了我就笑。

“老张,谢谢你借钱给老刘,”她眼睛亮亮的,“虾塘都挖好了,苗也下去了,等着收钱呢!”

我点点头,心里还是没底。养虾这事听着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水质、温度、饲料、防病,哪一样不讲究?刘福贵一个地道的旱地农民,能行吗?

那天晚上我睡不着,起来数了三遍存折。想到自己的二十万可能打了水漂,冷汗就下来了。

门铃响了,我看表,晚上十一点多了。

开门一看,是刘福贵。他喝了酒,眼睛红红的,身上带着股鱼腥味。

“老张,今晚能住你这不?”

我把他让进来,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疲惫但满足的笑容。茶几上还有半个西瓜,切好的,红瓤乌子,我夹了两片给他。他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啃。

“那虾怎么样了?”我忍不住问。

“好着呢,”他笑了,嘴角有西瓜汁,“现在个头还小,再长两个月就能上市了。”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只小龙虾,红红的,比大拇指稍大一点。

“这是今天捞上来的样品,给你尝尝。”

我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担心:“这么小就捞?不耽误长大吗?”

“水塘里多着呢,几只尝鲜不碍事。”

那天晚上,我们把虾煮了,蘸着蒜蓉辣酱吃。虾肉很嫩,甜中带着一点鲜,确实比市场上卖的好吃。

他在我家沙发上睡了一晚,天还没亮就起床走了。临走前说了句:“月底村里几个老人过寿,我包了几桌,你记得来。”

天气越来越热,又到了一年中最闷的时候。

县城的小杂货店生意不好做。我家门口新开了家超市,东西比我便宜,种类还多。很多老主顾都去了那边,我的柜台前冷冷清清的。

刘福贵倒是忙得很。听说他那片虾塘生意红火,周边村子的人都来参观学习。我几次想去看看,但忙着照看店铺,一直没成行。

六月底,我接到刘福贵的电话,说是请我去吃饭。

“什么日子啊,这么高兴?”我问。

“咱老村张大爷八十大寿,全村摆酒。”

“那跟你有啥关系?”

“我请客,十桌。”

我愣了一下:“你发财了?”

“来了就知道了。”

我骑着电动三轮到了村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原来的泥土路变成了水泥路,路边新栽了一排香樟树,虽然还很小,但绿油油的很精神。村口立着一块新牌子:“龙虾养殖示范村”。

村子变化很大。许多破旧的房子都粉刷一新,墙上画着彩色的小龙虾图案。村中央的空地上搭起了十几张大圆桌,桌上摆满了菜,中心位置是一大盆红彤彤的小龙虾。

刘福贵站在人群中,穿着件新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正招呼着客人入座。看见我来了,他笑着迎过来。

“老张!你可算来了!”

我被他拉到主桌坐下。张大爷坐在正中间,穿着件褪色的中山装,胸前别着枚发黄的军功章,满脸的皱纹里藏着笑意。

“来,都坐下,”刘福贵站起来举杯,“今天是张大爷八十大寿,也是咱们村的好日子。大家喝一杯!”

酒过三巡,我拉着刘福贵到一边:“这么多酒席,得花不少钱吧?”

他嘿嘿一笑:“虾卖得好,小意思。”

“真有赚头?”

“走,带你去看看。”

他带我来到山脚下的虾塘边。傍晚的阳光洒在水面上,金灿灿的。水里不时有小龙虾跃出水面,又落下去,溅起一圈圈涟漪。

“这些虾一个月前就开始卖了,”他指着几个正在忙活的村民说,“每天能捞三四百斤,批发价七八十一斤,你算算。”

我大致一算,光一天就是两三万元的收入。难怪他有底气摆这么多酒席。

“老刘,你可以啊,”我真心佩服,“这才多久,就把养虾搞得这么红火。”

他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烟雾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发蓝。

“其实,我骗了你。”

我一愣:“啥意思?”

“我借你的钱,不全是用来养虾的。”

“那用来干嘛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转身指向村子的方向:“看到那条新修的路了吗?那是我出钱修的。村口那片空地,原来是个垃圾堆,也是我花钱请人清理的。老支书家那破房子漏雨,我偷偷派人去修了。张大娘家的水井坏了,我给换成了自来水…”

我听得目瞪口呆:“你这是要当村长啊?”

他笑了:“这村子快死了,你知道吗?年轻人都走了,剩下的老人孩子吃不饱饭,住不好房子。咱们小时候这村子多热闹啊,现在空房子比有人住的还多。”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水面上,像一棵挺拔的树。

“我在城里打工十几年,看过很多地方,最后还是想回来。这是咱们的根啊,老张。”

他递给我一支烟,我摆摆手没接。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你养的虾能赚回来吗?”

“能,而且赚大了。”他笑着说,“你看那边。”

他指向另一侧,那里有几辆货车正在装货,几个年轻人忙进忙出。

“那是我招回来的村里娃,原来在外打工,现在回来帮我一起干。工资比外面还高。”

我看着那些年轻面孔,有些面熟,可能是村里人的孩子。他们干活麻利,脸上带着笑。

“最开始只有三个人回来,现在十几个了。他们带着家人一起回来,村子里又有了孩子的笑声。”

远处传来村里的锣鼓声,大概是张大爷的寿宴开始了。

“走,回去吃饭。下个月我把钱还你,一分不少。”

一个月后的下午,他真的来了。

那天我店里没什么客人,我正在算账。他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个布袋,还有两瓶散装白酒。

“二十万本钱,十万利息,一分不少。”他把布袋放在柜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我打开袋子一看,里面全是现金,一沓沓的。

“这么多现金,不怕被抢啊?”

“我开车来的,”他笑着说,“买了辆二手皮卡,拉货方便。”

我没有急着数钱,而是倒了两杯茶:“虾塘现在怎么样?”

“越来越好,”他喝了口茶,“周边几个村的人都来学,我成了’虾老板’。”

“那你雇的那些年轻人呢?”

“都留下来了,还有外村的也来应聘。我打算再承包点地,扩大规模。”

窗外阳光很好,照在柜台上的钱上,亮晃晃的。

“其实,我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他看着窗外,“我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把村子救活。”

“你成功了。”

他摇摇头:“这才哪到哪。村里的老房子还没修好,学校还没重新开起来,卫生室也没有大夫…路还长着呢。”

我沉默了一会,指着那袋钱:“这个,你先留着用吧。”

他愣了一下:“啥意思?”

“我投资,做你的股东。”我笑了,“我也想为村子做点什么。”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行,那咱们就一起干。”

窗外,县城的街道上行人匆匆。而在二十公里外的那个小村子,年轻人回来了,孩子的笑声又响起来了。田野里的龙虾塘闪着银光,像是希望的种子,埋在这片我们长大的土地里。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天我没答应借钱给他,现在会怎样?可能我的存折里还是那整整二十万,而他依然是个看不到希望的农民。那个村子,可能会像许多乡村一样,慢慢死去。

现在,我的投资已经翻了几番。更重要的是,我找回了一种久违的感觉——那种和土地、和家乡、和童年伙伴一起努力的感觉。

刘福贵后来告诉我,他最初只是想借钱养虾,但当他开始雇村里人干活的时候,看到那些老人和留守儿童的生活状况,他改变了主意。

“钱能挣,但人心散了,村子就真的没了。”他说。

如今的村子里,虾塘越来越多,年轻人也越来越多。村委会后面建起了一个小型加工厂,专门处理和包装小龙虾。村里有了自己的品牌,还注册了网店。去年村里举办了第一届”龙虾节”,周边几个县的人都来参加,热闹得很。

我去年年底把小店盘出去了,全职回村帮刘福贵打理生意。我们俩现在被村里人叫做”虾哥”。

六十万,对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钱。但和一个重获生机的村庄相比,这钱值得。

每当夕阳西下,我和刘福贵坐在虾塘边,看着归来的村民,听着孩子们的笑声,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这可能就是”投资”的最高境界吧——不只是钱生钱,而是让生活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