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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母亲去北京看病,在姑姑热情下住了一晚后,我无比后悔

“姑姑,明天我带妈去做什么检查?”我站在宽敞的客厅里,低声询问正在厨房忙碌的姑姑。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挂着我无法解读的

“姑姑,明天我带妈去做什么检查?”我站在宽敞的客厅里,低声询问正在厨房忙碌的姑姑。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挂着我无法解读的微笑,眼神却飘向别处。

“别担心,我认识医院的专家,一切都安排好了。”姑姑的声音温柔却不知为何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夜深了,我躺在客房的地板上——坚持让母亲独占那张床,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心里隐隐不安。

01

夏末的夜晚,我坐在医院的走廊长椅上,手里紧攥着几张化验单。县医院的灯光惨白,照得我眼睛生疼。

母亲躺在病房里,已经是第三次因胸闷气短住院了。

“李医生,我母亲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拦住查房出来的医生,声音不自觉地发抖。

李医生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老实说,你母亲的心脏问题比较复杂,我们这个条件有限,建议你们去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和治疗。”

“大医院?”我脑子一片空白,“北京?上海?”

“北京比较近,协和、安贞都不错。”李医生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越快越好。”

回到家,我呆坐在昏暗的客厅里。父亲常年在外地工地打工,几天前刚寄回六千块钱,这是我们全部的积蓄。

母亲的病,县医院治了三次都没见好转,去北京的大医院,这些钱根本不够看。

我突然想起,父亲的姐姐——我姑姑赵丽住在北京,她是一名公务员,丈夫在国企工作,家境殷实。

过去几年,每次过年姑姑回老家,都热情地邀请我们去北京玩。

“德明,等你放假了,一起来北京住几天吧,姑姑家地方大,保证让你们住得舒舒服服的!”姑姑总是笑眯眯地说。

父亲从不置可否,只是礼貌地应付着。有一次喝了点酒,他对我说:“你姑姑那人,嘴上说得好听,真去了不一定怎么样,别麻烦人家。”

但现在,我别无选择。

拨通姑姑的电话,等待的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年。

“喂,哪位啊?”姑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姑姑,我是德明。”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哎呀,德明啊!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姑姑的语气变得热络起来。

“姑姑,我妈病了,县医院说得去大医院看,我想带她去北京,不知道...”

我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妈病得严重吗?要来北京住院治疗?”姑姑的声音明显冷淡了几分。

“医生说要进一步检查,可能需要住院。姑姑,我们只是想先去看看,如果...”

“这样啊,”姑姑打断我,“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来?”

“越快越好,可能后天就出发。”

又是一阵沉默。“那行吧,你们来吧。到了北京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们。”姑姑似乎是在思考后做出了决定。

“谢谢姑姑!太感谢了!”我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不过德明啊,北京大医院的费用可不便宜,你们准备够钱了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我们...我们会想办法的。”

挂了电话,我给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决定带母亲去北京看病,会住在姑姑家。

很快,父亲回复:“知道了,我再想办法弄点钱,明天寄给你。姑姑那边你客气点,带点家乡特产过去。”

我收到父亲快递来的一万块钱和一封信。

信上写着:“这是我东拼西凑借来的,先应急。给你姑姑家带了两条烟,一盒家乡的茶叶,还有你奶奶生前留下的一对玉镯子。你姑姑小时候很喜欢,一直惦记着,这次正好带给她。”

看着父亲歪歪扭扭的字迹,我的心揪成一团。

这些年,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家,为的就是多挣点钱。

如今积蓄都用在了母亲的病上,还要借钱,还想着给姑姑带礼物。

收拾好行李,我又去医院接了母亲。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艰难的呼吸,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北京找到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病。

绿皮火车缓缓驶入北京西站,车厢里闷热的空气让母亲几次差点晕倒。

我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搀扶着母亲,小心翼翼地走下站台。

“德明!这边!”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中年女人冲我们挥手,是姑姑。

“姑姑好!”我急忙迎上去。

姑姑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目光在母亲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勉强露出笑容:“弟媳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啊。”

“是啊,最近病得厉害,医生说要赶紧做检查。”母亲虚弱地回应。

“那我们快走吧,车停在外面了。”姑姑转身就走,步子很快,似乎有些着急。

姑姑开的是一辆黑色的本田轿车,看起来挺新。我扶母亲坐进后排,自己挤在她旁边,行李放在脚下。

“姑姑,这是爸让我带给您的。”我从包里拿出精心包装的礼物。

姑姑接过礼物,随手放在副驾驶座上,没有拆开看,只是点了点头:“你爸有心了。”

车子驶入北京的车流中,窗外高楼林立。对从小在县城长大的我来说,这座城市的繁华令人目眩神迷。

02

姑姑家在北五环附近的一个小区,车程大约四十分钟。

“姑夫和表哥表妹都在家吗?”我试图打破车内的沉默。

“你姑父今天加班,晚上才回来。你表哥大学在读,住学校,表妹在上高中,补课去了。”姑姑语气平淡地回答。

“姑姑,明天能不能帮我们联系一下医院啊?县医院的大夫说最好去协和或者安贞医院。”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姑姑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协和太难挂号了,我认识安贞的一个医生,明天我帮你们打电话问问。”

“太感谢了!”我激动地说。

姑姑摇了摇头:“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她的语气却不太像在招待亲人。

到了小区,姑姑把车停在地下车库,然后带我们乘电梯上楼。

她家住在14层,是一套三居室的房子,装修得很现代化,客厅宽敞明亮,摆着真皮沙发和一台大液晶电视。

“你们就住这间客房吧,床是新的,刚换的床单。”姑姑推开一个房间的门。

房间不大但很整洁,一张1.5米宽的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窗户正对着小区的花园,视野还不错。

“你们先休息会儿,我去做饭。”姑姑说完就出去了,关上了门。

我看了看母亲,她勉强笑了笑:“挺好的,比咱家条件强多了。”

我点点头,放下行李,扶母亲在床上躺下。她从早上出发到现在,已经累得脸色发白,呼吸更加急促了。

“妈,您先休息,我去帮姑姑打下手。”我轻声说道。

母亲闭上眼睛:“你去吧,别添麻烦。”

我走出房间,来到厨房。姑姑正在洗菜,看到我有些惊讶:“怎么出来了?不休息会儿?”

“我来帮您打下手。”我说。

姑姑摇摇头:“不用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就在客厅坐会儿吧。”

我只好退出厨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时,我注意到姑姑把我们带来的礼物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依然没有拆开。

大约半小时后,姑姑从厨房出来:“饭好了,叫你妈出来一起吃吧。”

饭桌上,姑姑准备了四个菜,一个汤,比平常家里丰盛不少。母亲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嫂子,多吃点啊,明天去医院检查得有体力。”姑姑说道。

母亲勉强又吃了几口:“丽姐,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德明,你多吃点。”姑姑夹了块肉放在我碗里。

饭后,姑姑收拾餐桌,我主动帮忙洗碗。洗完碗回到客厅,姑姑正在看电视。

“姑姑,那个礼物您要不要看看?是爸精心准备的。”我轻声问道。

姑姑这才想起礼物的事,起身去拿:“哦,差点忘了。”

她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看到两条烟,点了点头;拿起茶叶闻了闻,不置可否;最后看到那对玉镯子,眼睛微微一亮,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你爸还记得这对镯子啊,当年我可喜欢了。”姑姑说着,把镯子套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不过现在这种款式有点老气了。”

她把镯子和其他礼物一起放进了茶几的抽屉里。

我心里有些失落,父亲说这对镯子是奶奶留给姑姑的,姑姑一直很喜欢,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嫌老气。

03

晚上九点多,门铃响了,是姑夫回来了。他是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很威严。

“你就是德明啊,长这么大了。”姑夫和我握了握手,目光却在我和母亲身上流连,似乎在打量我们的衣着。

“姑夫好。”我有些拘谨地回应。

姑夫点点头,然后看向姑姑:“吃过了吗?”

“吃过了,给你留了饭。”姑姑回答。

姑夫“嗯”了一声,转身去了餐厅。整个晚上,他都没怎么和我们说话,吃完饭就回书房去了。

姑姑送我们回客房时,小声交代:“明天早上七点我送你们去医院,让弟媳别吃早饭,做检查可能要空腹。”

回到房间,母亲坐在床边,目光忧虑:“德明,咱们这样贸然来是不是给你姑姑添麻烦了?”

我握住母亲的手:“别担心,妈,我们又不是来玩的,是看病。再说了,姑姑不是也很热情吗?”

母亲没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夜深了,我躺在客房的地板上——我坚持让母亲一个人睡床。借着窗外的月光,我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心里忐忑不安。

清晨六点,我被闹钟叫醒。母亲已经起来了,坐在床边默默地发呆。我帮她穿好衣服,收拾了必要的物品,带上医保卡和所有的检查单,准备出发。

客厅里,姑姑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喝咖啡。看到我们出来,她放下咖啡杯:“准备好了?走吧。”

“姑姑,能不能让我们吃点东西再走?”我看母亲脸色不太好。

姑姑摇头:“检查前最好空腹,医院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今天直接去做核磁共振和心脏彩超。”

一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北京安贞医院。这是一家全国知名的心脏专科医院,前来就诊的病人排起了长队。

多亏姑姑提前联系了医生,我们很快就被安排去做检查。

“你们先去做检查,我去找王大夫,让他帮忙看看结果。”姑姑交代完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母亲被带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抽血、心电图、心脏彩超、核磁共振...

每个检查都要排长队,母亲被折腾得精疲力竭。中午时分,所有检查终于做完了,我扶着几乎虚脱的母亲在休息区等待姑姑。

“张德明家属?”一个护士走过来叫道。

“我是!”我急忙站起来。

“王医生让你们去他办公室。”

我扶着母亲来到心内科主任王医生的办公室。姑姑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这就是病人吧?坐下吧。”王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和蔼。

母亲虚弱地坐下,我站在她身旁,紧张地等待医生的诊断。

王医生看着检查结果,眉头紧锁:“张阿姨,你这个病情比较严重啊。根据检查结果,你患的是扩张型心肌病,心功能已经严重受损,属于心衰晚期。”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握紧了母亲的手。

“目前最佳的治疗方案是立即住院,先进行药物治疗控制症状,同时评估是否需要手术介入。”王医生的语气很严肃。

“需要多少钱?”我声音发抖地问道。

王医生看了看姑姑,又看了看我:“保守估计,住院治疗至少需要十五万左右。如果需要手术,费用会更高。”

十五万!这个数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我们带来的钱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王医生,有没有便宜一点的治疗方案?”我艰难地问道。

王医生摇摇头:“生命是没有价格的。张阿姨的情况很危险,随时可能出现心脏骤停。我建议立即住院治疗。”

我看向姑姑,希望她能给点建议。姑姑正低头玩着手机,似乎在处理工作信息,听到我的目光,她抬起头:“医生,如果现在不住院,回去继续吃药控制,会怎样?”

王医生叹了口气:“风险极大。这种病情拖不得,越早治疗,效果越好。”

04

病房外,我、母亲和姑姑站在走廊上商量对策。

“姑姑,我们就带了不到五万块钱,这可怎么办啊?”我急得快哭出来了。

姑姑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德明,我和你姑父最近也有点紧张,刚给表妹交了补习班的钱,又给表哥买了电脑...”

我心里一凉,明白姑姑是在委婉地拒绝帮忙。

“姑姑,我不是来找您借钱的。”我咬了咬嘴唇,“我是想问问,北京有没有费用稍微便宜点的医院?”

姑姑的表情缓和了些:“这样啊...安贞是心脏专科医院,确实贵一些。不过既然已经确诊了,我建议还是在这里治疗,毕竟是全国最好的心脏医院之一。钱的事情,要不你跟你爸商量一下?他在外打工,应该有些积蓄吧?”

我没有告诉姑姑,父亲为了给母亲看病,已经拿出了所有积蓄,甚至还借了高利贷。

“我先联系一下爸爸吧。”我掏出手机,走到一旁给父亲打电话,把医生的诊断和治疗费用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德明,”父亲的声音很沙哑,“你先让你妈住院,钱我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家那块地可以卖了...”

挂了电话,我擦掉眼泪,走回母亲和姑姑身边。

“爸说让妈先住院,他会想办法筹钱。”

姑姑点点头:“那就好,你去办住院手续吧,我下午单位有个会,得先走了。”

“姑姑,您...”我话还没说完,姑姑的手机响了。

“喂,我在医院呢,马上就回去...好的,我知道了...”

姑姑打完电话,歉意地看着我们:“单位临时有急事,我得马上回去。你们办完手续就打车回家吧,钥匙给你。”

接过钥匙,我看着姑姑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的失落感越来越强。

办理住院手续需要预交五万元押金。我掏出了父亲给的所有钱,还差几百块。

幸好母亲随身带了一些现金,才凑够了五万。母亲被安排在普通病房,和其他三位病人一起住。

“德明,你回姑姑家吧,我自己在这儿没事。”安顿好母亲后,她拉着我的手说道。

我摇头:“我留下来陪您。”

母亲叹了口气:“别任性,你姑姑家条件那么好,总比你在医院凑合强。再说了,你饭也没吃呢,回去吃点东西,晚上再来看我。”

无奈之下,我只好打车回到姑姑家。家里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冷清。

我本想做点吃的,却发现冰箱里没什么食材,只好煮了包方便面充饥。

吃完面,我坐在客厅里,给父亲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母亲已经住院,目前情况稳定。

然后又给姑姑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我已经回到家里,母亲住院了。

姑姑很快回复:“知道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别乱动东西。我们晚上七点左右回家。”

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疲惫不堪却又无法入睡。十五万元的治疗费用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

傍晚六点半,我正准备出门去医院看母亲,门铃响了。

打开门,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很像姑姑,应该是表妹小雯。

“你是表哥吧?”小雯上下打量着我,语气冷淡。

“嗯,我是德明,你是小雯吧?”我试图表现得友好些。

小雯“哼”了一声,径直走进屋,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我妈说你们住在我们家?”

“是啊,暂住几天,我妈在医院...”

小雯打断我:“我知道了。对了,你睡我的房间了吗?”

“没有,我和我妈住客房。”

“那就好。”小雯松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开始发信息,完全不理我了。

05

不久后,门铃又响了,这次是姑夫回来了。他进门后看到我,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去换衣服了。

姑姑是最后回来的,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应该是买了晚餐。

“德明,吃饭了吗?我买了些菜,一起吃吧。”姑姑把菜放在餐桌上,招呼道。

“我正准备去医院看我妈。”我说。

“先吃完饭再去吧,这都几点了,医院晚上又不做治疗。”姑姑说着,开始布置餐桌。

姑夫从房间出来,看到餐桌上的饭菜:“今天买的什么菜?”

“你爱吃的红烧排骨,还有清蒸鱼,炒青菜。”姑姑回答。

小雯也凑过来:“妈,有我爱吃的糖醋里脊吗?”

“有有有,都给你买了。”姑姑笑着说。

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我感到一阵格格不入。勉强吃了几口饭,我就起身告辞:“姑姑,我去医院看看我妈,晚点回来。”

姑姑点点头:“去吧,别太晚回来,医院探视时间有限制。”

医院里,母亲正靠在床上看窗外的夜色。看到我进来,她露出虚弱的笑容:“吃饭了吗?”

“吃了。”我撒了个谎,在床边坐下,“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医生下午来查房了,说明天要做心脏造影,再评估治疗方案。”母亲说道,声音很轻。

我握住母亲的手:“别担心,爸说他会想办法筹钱的。”

母亲摇摇头,眼里泛起泪光:“德明,我们家能卖的东西都卖了,你爸这些年辛辛苦苦挣的钱也都花在我这个病上了。我看,还是回老家吧,别在这儿花这冤枉钱了...”

“别胡说!”我急了,“您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正说着话,一个年轻的男护士走过来:“探视时间结束了,请家属离开。”

我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别母亲,承诺明天一早就来看她。

回到姑姑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客厅的灯还亮着,姑姑和姑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我回来,姑姑问道:“嫂子情况怎么样?”

“还行,明天要做心脏造影。”我简单回答道。

姑姑点点头:“那就好。对了,德明,我和你姑父商量了一下你妈的事情...”

我心里一动,以为姑姑要提出帮忙。

“我们觉得,既然已经确诊了,要不你带你妈回老家治疗吧?北京的医疗费用太高了,回老家可能便宜点。”姑姑的语气很婉转。

我愣住了:“可是王医生说我妈的情况很危险,需要立即治疗...”

姑夫这时插话道:“安贞医院是全国最好的心脏医院,诊断肯定没问题。你们可以带着诊断结果回老家,当地医院按照方案治疗就行了,没必要非在北京治疗。”

我突然明白了,他们这是在委婉地下逐客令。

“我...我需要再和我爸商量一下。”我勉强回应道。

“你好好考虑吧。”姑夫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先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开会。”

姑姑也起身收拾茶几:“你也早点休息吧,这几天累坏了。”

回到客房,我躺在床上,心里五味杂陈。我本以为姑姑会伸出援手,没想到她不仅不帮忙,还暗示我们赶紧离开。

想到母亲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06

掏出手机,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德明啊,你妈情况怎么样了?”父亲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强忍着哽咽:“爸,医生说妈妈得的是扩张型心肌病,心衰晚期,需要立即住院治疗。治疗费用至少要十五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钱的事情你别担心,我再想想办法。你姑姑那边怎么说?她能不能先帮忙垫付一部分?”

我咬了咬嘴唇:“姑姑说他们最近手头也紧...而且,他们建议我们带着诊断结果回老家治疗,说北京太贵了。”

又是一阵沉默。“德明,你先好好照顾你妈,我明天就赶过去。”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

挂了电话,我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半夜,我被一阵低沉的说话声惊醒。

迷迷糊糊中,我以为是母亲的喘息声,猛地坐起来,这才想起母亲还在医院。声音似乎来自客厅或书房方向。

我看了看手表,凌晨一点二十分。这么晚了,姑姑和姑夫还没睡?

轻手轻脚地起床,我打开房门,循着声音来到书房门口。

门虚掩着,透出一线光亮。低沉的谈话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你说他们要在北京治疗?这得花多少钱啊?”是姑夫的声音。

“医生说至少要十五万,可能还不止。”姑姑回答道。

“十五万!他们家拿得出来吗?别最后变成我们出钱吧?”姑夫的语气有些不满。

“我弟手头肯定紧,今天德明给我看他们带来的钱,只有五万左右。”

“那剩下的十万怎么办?难道指望我们?我们家也不富裕,女儿的补习班一个学期就要两万多,儿子大学学费一年也是好几万...”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暗示他们回老家治疗了。”姑姑叹了口气。

“你弟这人也是,自己老婆病成这样,还舍得给你买礼物。”姑夫话锋一转。

“什么礼物啊,不就两条烟,一盒茶叶,还有那对老旧的玉镯子吗?茶叶和烟都是普通货色,那对玉镯子款式老土,估计也值不了几个钱。”姑姑的语气充满了嫌弃。

“那你当年不是一直说很喜欢那对镯子吗?”姑夫似乎有些不解。

“哎呀,那是客套话!再说了,那时候谁见过好东西啊?现在这种镯子戴出去多寒碜。”

听到这里,我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父亲辛辛苦苦攒下的烟和茶,在姑姑眼里竟然如此不值一提;奶奶临终前留给姑姑的玉镯子,姑姑竟然嫌弃老土。

“不过你说得对,你弟媳妇病得这么严重,他们还想着带礼物来,真是...”姑夫的声音充满了讽刺。

“所以啊,他们住一晚就差不多了吧?明天让德明去医院接他妈出院,拿着诊断结果回老家治疗就行了。反正已经确诊了,用不着非在北京治疗。”姑姑说道。

“嗯,北京消费太高了,住院一天就得花好几百。再说,他们在我们家住着也不方便,小雯还要高考呢,需要安静的环境...”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轻轻退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坐在床边,整个人如坠冰窟。

原来在姑姑眼里,我们不过是麻烦,是负担,是需要尽快打发走的累赘。

她所谓的热情招待,不过是虚与委蛇;她所谓的帮忙联系医生,不过是做做样子。

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医院的短信:「尊敬的患者家属:您的亲人张丽芬需要明天进行心脏造影检查,请于上午9点前到住院部三楼缴费处交付检查费用5800元。」

5800元!我们的钱都交了押金,哪里还有这么多钱?我翻了翻口袋,只找到几百块零钱。

想到姑姑书房里的对话,我知道向她开口借钱是不可能的了。

原来这些年,我们一直被骗了,姑姑的热情不过是表面功夫。

夜色渐深,我做了一个决定——天一亮,就带母亲离开姑姑家。即使无处可去,即使没有钱治病,也比在这受冷眼要强。

07

凌晨四点,我悄悄起床,收拾好行李。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路灯投进一点微弱的光线。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玄关,想取回父亲送给姑姑的礼物——既然她不屑一顾,那我宁愿拿去卖掉给母亲治病。

打开茶几抽屉,礼物还在原处,没有拆封。

我拿起那对玉镯子,借着微光看了看,镯子上还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

“丽儿留念,娘,1985年”。这是奶奶亲笔写的留言,姑姑竟然连看都没看一眼。

我把镯子和其他礼物装进背包,又写了张纸条放在茶几上:

“姑姑,很感谢您的款待。我和妈妈决定回老家治疗,不打扰您了。礼物我带走了,因为我需要卖掉它们来支付医药费。德明留。”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要去哪儿?”

我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表哥刘明。他穿着睡衣,站在走廊上,手里拿着一杯水。

“表哥,你怎么在这儿?”我压低声音问道。

“放假回来住几天。”表哥走近了些,“你大半夜收拾东西要去哪儿?”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打算带我妈离开这里。你父母...不太欢迎我们。”

表哥叹了口气:“我猜也是。他们一向如此,对外人热情,对亲戚冷淡,生怕别人占了便宜。”

我愣住了,没想到表哥会这么直白地评价自己的父母。

“你妈的病很严重吧?”表哥问道。

“嗯,心衰晚期,医生说需要立即治疗,否则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表哥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这是我一个朋友,在北京协和医院心内科工作。你联系他,说是我介绍的,他可能会帮你安排便宜一点的病房,或者申请一些医疗救助。”

我接过名片,上面印着“王建国,协和医院心内科住院医师”,还有一个手机号码。

“表哥,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别误会,我和我父母不一样。我觉得亲戚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不过...”

他压低了声音,“别告诉我父母是我给你的,就说是你自己找到的关系。”

我点点头,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谢谢你,表哥。”

“不用谢。我送你出去吧,这么早出门不安全。”表哥说着,拿起我的行李袋。

“等等,”我突然想起什么,“我还得去医院接我妈。”

表哥皱了皱眉:“这么早,医院让进吗?”

“我可以在门口等到早上,反正也睡不着了。”

表哥想了想:“这样,我开车送你去医院,然后送你们去找地方住。北京我熟,知道哪里有便宜的旅馆。”

我感激地点点头。

二十分钟后,我们坐在表哥的小车里驶向医院。黎明前的北京街道空荡荡的,偶尔有几辆清洁车在工作。

“表哥,你父母知道你回来了吗?”我打破沉默。

表哥苦笑了一下:“知道啊,不过他们忙着招待你们,没空理我。我昨晚刚回来,直接去了自己房间,他们应该以为我还在睡觉。”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跟你没关系。”表哥摇摇头,“我和我父母理念不合,早就不对付了。他们总觉得我不够上进,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

我没想到表哥会对我敞开心扉。也许正是因为家庭的压力,让他对我们这些“失败”的亲戚多了一份同情。

到了医院,表哥把车停在急诊部门口:“你去接你妈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天色还早,医院大门紧闭。我只好在门卫室求情,说母亲病危,我需要紧急看望。经过一番解释,门卫才让我进去。

08

病房里,母亲正在浅眠,听到开门声,她睁开了眼睛:“德明?这么早就来了?”

“妈,我们走吧。”我说着,开始收拾母亲的个人物品。

母亲一脸疑惑:“走?去哪儿?”

“离开姑姑家。”我简单地说道,不想告诉母亲昨晚听到的对话。

母亲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会这样...你姑姑从小就爱计较,嫁给你姑夫后更是势利眼。你爸不让我们来投靠她,就是怕...”

“妈,别说了。”我打断母亲的话,“表哥借了辆车送我们,他说可以帮我们联系协和医院的医生,那里可能比这里便宜些。”

母亲惊讶地看着我:“表哥?他愿意帮我们?”

我点点头:“他和姑姑姑夫不一样,是个好人。”

半小时后,我搀扶着母亲来到医院门口。表哥已经在车旁等候,看到我们,他急忙迎上来帮忙。

“阿姨,您慢点。”表哥小心地扶着母亲上车。

母亲感激地看着表哥:“小明,真是麻烦你了。”

表哥笑了笑:“不麻烦,应该的。”

上车后,表哥问道:“你们准备去哪里住?”

我摇摇头:“不知道,先找个便宜的地方吧。”

表哥想了想:“我有个同学在北京西站附近开了家小旅馆,价格公道,我带你们去看看。”

一路上,表哥给他的医生朋友打了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幸运的是,他朋友答应下午可以在门诊见我们,帮忙看看能不能申请医疗救助。

表哥朋友开的旅馆确实便宜,一个标准间一晚只要150元。我们安顿下来后,表哥主动提出带我们去趟协和医院。

“等等,”我拿出背包里的玉镯子,“表哥,你知道这个值多少钱吗?”

表哥拿过镯子仔细端详:“这是老坑玉啊,材质不错,就是款式有点老,现在不太流行了。不过收藏价值还是有的,估计能卖一万左右吧。”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么值钱?”

表哥点点头:“我大学学的是珠宝设计,对这些还算懂一点。如果急着用钱,我可以帮你联系几个收藏玉器的朋友,看谁愿意出价高些。”

我感激地点头:“太谢谢你了,表哥。”

表哥笑了笑:“不谢。对了,你父亲什么时候到?”

“他说今天赶过来,应该下午或晚上能到。”

“那正好,等他来了,我们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办。”表哥说着,拿出手机,“你把你父亲的电话给我,我待会儿联系他,告诉他你们的住处。”

看着表哥忙前忙后地帮我们,我心里又酸又暖。没想到在姑姑家受到冷遇,却在表哥这里找到了真正的亲情。

下午三点,表哥如约带我们去了协和医院。

他的朋友王医生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很精干。经过详细了解情况后,王医生建议母亲转到协和医院继续治疗。

“这边可以申请一些医疗救助,大概能减免三分之一的费用。”王医生说道,“如果病人符合条件,还可以申请特殊疾病救助基金。”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些。王医生帮我们联系了医院社工,开始走医疗救助申请程序。

因为母亲的病情确实严重,加上我们家庭经济困难,申请很快就获得了批准。

“明天上午就可以住院了,”王医生告诉我们,“预交金降到七万元。”

七万元!虽然比安贞医院少了一点,但对我们来说仍然是个天文数字。

表哥看出我的为难,悄悄对我说:“我这儿有两万块钱的存款,可以先借给你们应急。”

我惊讶地看着他:“表哥,这...”

“别客气,你父亲来了再还我也不迟。”表哥拍拍我的肩膀。

09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父亲打来的:“德明,我到北京了,现在在西站,你在哪儿?”

听到父亲的声音,我激动得差点哭出来:“爸,我们在协和医院,表哥在帮我们联系住院的事。”

“表哥?”父亲显得很惊讶,“你姑姑家的儿子?”

“是的,他帮了我们大忙。”我简单地解释了情况,告诉父亲我们已经离开了姑姑家,表哥借了两万块钱给我们应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德明,你姑姑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我们是凌晨偷偷离开的。”

又是一阵沉默。“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父亲说道。

挂了电话,我松了口气,看向表哥:“我爸到了,他马上过来。”

表哥点点头:“那就好。我先去给你们办入院手续,你在这儿陪阿姨。”

母亲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脸色比前两天好了些:“德明,你表哥人真不错,一点都不像你姑姑。”

我微微一笑:“血浓于水,亲情总是在的。只是有些人选择无视它,有些人选择珍惜它。”

一个小时后,父亲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医院。看到我们,他急忙跑过来,紧紧抱住了母亲:“老婆,你感觉怎么样?”

母亲靠在父亲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老张,我没事,有德明照顾着呢。”

父亲转向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儿子,这几天辛苦你了。”

就在这时,表哥回来了:“叔叔好,我是小明。”

父亲惊讶地看着表哥:“小明?你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十年前...”

表哥笑了笑:“是啊,时间过得快。叔叔,手续我已经办好了,明天上午阿姨就可以住院了。押金需要七万,我已经交了两万,还差五万。”

父亲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我带来的钱,一共七万五。”

我惊讶地看着父亲:“爸,你哪来这么多钱?”

父亲苦笑了一下:“卖地了,家里那块宅基地,卖了七万五。本来值十万的,但急着用钱,只能便宜卖了。”

听到这话,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父亲辛苦一辈子,就那么一块地,是他唯一的财产,如今为了母亲的病,连这最后的依靠也舍得卖掉。

表哥也感动了:“叔叔,您别担心,阿姨的病一定能治好。医院这边我朋友能帮上忙,会安排最好的医生。”

父亲握住表哥的手:“小明,谢谢你。改天叔叔好好谢谢你。”

表哥摇摇头:“叔叔别这么说,我们是亲戚,这都是应该的。”

安顿好一切,表哥告辞要回学校。

临走前,他拿过我们的行李:“这些我先带回宿舍放着,你们住院也方便些。等阿姨病好了,再来拿也不迟。”

看着表哥离去的背影,我和父亲相视一笑,心里都充满了感激和温暖。

第二天一早,母亲顺利住进了协和医院。

医院环境比安贞医院差了一些,但医疗水平同样一流。

王医生为母亲制定了详细的治疗方案,先用药物控制症状,等病情稳定后再评估是否需要手术。

父亲和我轮流照顾母亲,一人在医院,一人去旅馆休息。为了省钱,我们把旅馆换成了更便宜的一家青年旅社,一晚只要60元。

就这样过了三天,母亲的情况有了明显好转,能够短时间下床活动了。

这天中午,我正在医院陪母亲,父亲去旅社休息了,突然接到姑姑的电话。

“德明!你们去哪儿了?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姑姑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

我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10

“喂?德明?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姑姑提高了声音。

“姑姑,我们不想打扰您了,所以搬出来住了。”我尽量保持平静。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是亲戚!你妈的病怎么样了?还在安贞医院吗?”

“不在了,转到协和医院了。”

“协和?那比安贞还贵啊!你们哪来的钱...”姑姑突然停住了,“是不是小明?是不是他帮你们联系的?”

我没想到姑姑这么快就猜到了:“是的,表哥帮了我们很多。”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我就知道!那小子一向自作主张!德明,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突然离开,让我们多没面子?亲戚来家里住,三更半夜地跑了,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

我心里一阵苦涩:姑姑关心的不是我们过得怎么样,而是自己的面子。

“姑姑,我们不想麻烦您,所以...”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姑姑打断我,“你知不知道,你偷走的那对玉镯子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那是多珍贵的东西啊!”

我握紧电话,怒火中烧:“姑姑,我没有偷,我留了字条。那对镯子奶奶是留给您,但您既然不喜欢,我就拿去卖了给我妈治病。”

“你...你怎么能这样!那是我的东西!”姑姑气得声音发抖。

“是吗?那您怎么连奶奶贴在上面的纸条都没看一眼?您怎么当着姑夫的面说它'老土','值不了几个钱'?”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姑姑愣住了:“你...你偷听我们说话?”

“不是故意的,但我听到了。我也听到您说我爸送的礼物'普通货色',听到您和姑夫商量怎么赶我们走。”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最后,姑姑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德明,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好心收留你们,你却这样对我。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还有,告诉你爸,别指望我们帮你们筹钱治病!”

说完,姑姑挂断了电话。

我站在医院走廊上,手机仍贴在耳边,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病房,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谁打电话来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一个同学问候你。”

母亲叹了口气:“是你姑姑吧?我听到你提到她了。”

我只好点点头:“姑姑很生气,说我们不该不辞而别。”

母亲握住我的手:“德明,亲情是相互的。如果只有一方付出,那不是亲情,是剥削。你做得对,我们不能寄人篱下,受气还得陪笑脸。”

听到母亲的话,我眼眶湿润了。是啊,亲情是相互的,不能强求。与其在虚伪的亲情中煎熬,不如坦然面对现实。

下午,父亲来医院换班。我本不想告诉他姑姑来电的事,怕他伤心,但母亲认为他有权知道真相。

听完我的叙述,父亲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淡淡地说:

“我早该猜到的。你姑姑从小就势利眼,只是没想到她变本加厉了。算了,不提她了,咱们自己的日子自己过。”

父亲的平静让我有些意外,也许他早就看透了姑姑的为人,只是碍于手足之情不点破罢了。

晚上回到旅社,我收到表哥的短信:

「表弟,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妈大发雷霆,说我背叛家庭,帮外人对付自己人。我已经搬出来住学校了,以后有事直接联系我,不用顾虑。还有,那对玉镯子我朋友愿意出一万二买下,明天我把钱给你送过去。」

看着短信,我心里既感动又愧疚。因为我们,表哥和父母闹翻了。我急忙回复:「表哥,对不起,连累你了。」

表哥很快回复:「别这么说,早晚的事。我和我父母理念不合,迟早要分开的。借这个机会看清楚他们的为人,也是好事。」

放下手机,我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感慨万千。

接下来的日子,父亲在建筑工地找了份临时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工资不高,但能维持我们的基本开销。

我也在医院附近找了份送外卖的工作,下午去医院陪母亲,晚上出去送单子,虽然辛苦,但至少能贴补一些生活费。

母亲的病情在用药后有了明显好转,但医生说还需要继续观察治疗。每天的医药费如流水般花出去,我们的积蓄越来越少。

11

一周后的下午,我正在医院陪母亲,突然接到表哥的电话:“表弟,出事了!我爸妈找人打听到你们住在哪间病房,正往这边赶呢!”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来干什么?”

“不知道,但肯定没好事。我妈最近到处跟亲戚说你们忘恩负义,偷了她的东西跑了。”

表哥的声音很着急,“你赶紧通知叔叔,让他也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我立刻给在工地干活的父亲打了电话。父亲说会立即赶来,让我先稳住局面。

不到半小时,姑姑和姑夫气势汹汹地出现在病房门口。

姑姑一看到我,就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好啊,德明!你们翅膀硬了是吧?不声不响地走了,还偷走我的镯子!”

“姑姑,请您小声点,这是医院。”我试图平息她的怒火。

姑夫冷笑一声:“装什么好人?知不知道你姑姑这些天被你们气得吃不下睡不着?那对镯子是她母亲的遗物,你们说拿走就拿走?”

母亲虚弱地从病床上坐起来:“丽姐,那镯子是娘留给你的,我们也是没办法...”

“闭嘴!”姑姑厉声打断,“你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我好心收留你们,你们就这样回报我?德明,你爸呢?让他滚出来见我!”

正在这时,父亲赶到了。他穿着沾满灰尘的工装,脸上还带着疲惫,但眼神坚定。

“姐,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为难孩子和病人。”父亲站在病房门口说道。

姑姑看到父亲,更加激动了:“好啊,老弟!你教出了好儿子啊!半夜偷东西跑路,这就是你教的家教?”

父亲深吸一口气:“姐,孩子已经告诉我一切了。那对镯子是咱妈临终前留给你的,你既然不珍惜,还嫌它老土,我们拿去卖了给他妈治病,有什么不对?”

姑姑愣住了,显然没想到父亲会这么直接:“你...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嫌弃妈留给我的东西?”

“别装了,姐。”父亲的声音很平静,“德明听到你和姐夫的谈话了。你们看不起我们送的礼物,嫌我们是累赘,想赶我们走。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心邀请我们去北京,原来都是客套话。”

姑姑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狡辩道:“你信一个小孩子的话?他肯定是误会了!我们怎么会那样想?”

父亲摇摇头:“姐,我们兄妹一场,就别再互相欺骗了。从小到大,你就看不起我,觉得我没出息。现在我老婆病了,孩子找你帮忙,你不但不伸手,还冷言冷语。这就是你的为人,我认了。”

姑姑被戳穿心事,恼羞成怒:“好啊,老弟!你翅膀硬了是吧?我告诉你,别指望我再帮你们!你老婆这病,没个几十万根本治不好,你拿什么治?卖地的钱早晚花完,到时候你们还不是得求我?”

父亲苦笑一下:“姐,我宁可去死,也不会再求你。人穷志不穷,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老婆的病治好。你尽管看着吧。”

姑夫见状,拉了拉姑姑的胳膊:“老婆,别生气了,这种白眼狼不值得。走,我们回家。”

姑姑临走前,恶狠狠地说:“老弟,你会后悔的!别以为小明会一直帮你们,他还是个学生,能有多少钱?你等着吧,早晚有你们求我的那天!”

看着姑姑和姑夫离去的背影,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一下子老了十岁。

“爸...”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父亲拍拍我的肩膀:“没事,儿子。有些亲情,不如陌路。以后我们就靠自己,不要再指望任何人了。”

母亲虚弱地伸出手,抓住父亲的手:“老张,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父亲握紧妻子的手:“说什么呢?你是我老婆,照顾你是我应该的。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挺过去。”

随着治疗的深入,母亲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但医生说需要长期住院观察。

我们的积蓄越来越少,父亲每天在工地干十几个小时的活,晚上回来还要照顾母亲。我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身影,心疼不已,但又无能为力。

这天晚上,父亲突然发起高烧,摔倒在医院走廊上。医生诊断是严重的肺炎,劳累过度导致免疫力下降。

“您需要立即住院治疗。”医生对父亲说道。

父亲坚决摇头:“不行,我老婆还在住院,我得照顾她,而且...我们负担不起两个人的住院费。”

医生严肃地说:“如果不及时治疗,您的情况会更加危险。”

父亲依然固执地拒绝住院,只是接受了简单的药物治疗,然后坚持回到母亲的病房。

看着父亲忍痛照顾母亲的样子,我心如刀绞。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辞掉了送外卖的工作,找了份医院附近餐厅的服务员工作,可以值夜班,白天有时间照顾父母。

虽然工资不高,但至少能维持基本生活。

就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表哥又一次出现了。

他带来了两万块钱:“这是我的助学金和奖学金,还有一些兼职挣的钱。你们先用着,等阿姨好了再还我。”

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表哥,你已经帮我们太多了...”

表哥摆摆手:“别说这些,我们是亲戚。对了,我还有个好消息,医院的社工帮你们申请到了一个特殊疾病救助基金,可以报销部分医疗费用。”

有了表哥的帮助和特殊基金的支持,母亲的治疗总算没有中断。父亲的身体也在休息和药物治疗后逐渐好转。

12

一个月后,医生告诉我们,母亲的病情已经稳定,可以考虑出院了,但需要定期复查,并终身服药。

“出院后要注意什么?”我急切地问道。

医生详细说明了注意事项:“首先,要严格按时服药,不能随意停药或者换药;其次,饮食要清淡,低盐低脂;再次,适当活动,但不能过度劳累;最后,定期复查,一有异常立即就医。”

我把医生的嘱咐一条条记下来,决心一定要照顾好母亲。

出院那天,表哥开车来接我们。看着母亲虚弱但坚强的身影,我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希望。无论前路多么艰难,至少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还能相互扶持。

“德明,你姑姑最近在亲戚圈里散布谣言,说你们偷了她的东西,忘恩负义...”表哥在车上小声对我说。

我苦笑一下:“随她去吧,亲戚们信谁是他们的事,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表哥点点头:“你想得开就好。对了,我跟几个同学合租了套房子,有个小房间空着,你们要不要搬过去住?租金便宜,离医院也近。”

父亲和母亲对视一眼,然后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小明。但我们不能再麻烦你了,我们打算回老家。”

表哥惊讶地看着他们:“回老家?那阿姨的复查怎么办?”

父亲解释道:“县医院也能做基本检查,实在不行再来北京。再说,老家房租便宜,生活成本低,我们的钱能撑得久一些。”

看得出表哥很不舍,但他尊重了父母的决定。到了火车站,他帮我们把行李放好,然后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我:“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以后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我接过纸条,眼眶湿润:“表哥,这次多亏了你...”

表哥拍拍我的肩膀:“别这么说,我们是亲戚,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们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火车缓缓启动,我站在车窗前,看着表哥的身影渐渐远去。

母亲靠在车窗边,轻声说道:“德明,你姑姑其实是个可怜人。她有钱有势,但心里空虚。表面风光,实际上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理解她。而我们虽然穷,但一家人相亲相爱,才是真正的富有。”

回到老家后,我们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母亲在家休养,定期去县医院复查;父亲找了份本地工厂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不用再东奔西跑;我也在县城找了份工作,一边工作一边照顾父母。

虽然生活依然拮据,但一家人在一起,互相扶持,倒也其乐融融。姑姑的事情,我们很少提起,仿佛那次北京之行只是一场噩梦。

半年后的一天,我收到表哥的电话:“表弟,你们还好吗?”

“都挺好的,妈妈的身体也稳定了。”我回答道,“表哥呢?”

表哥沉默了一会儿:“我爸妈...要离婚了。”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家里发生了一些事,”表哥继续说道,“我爸查出我妈有外遇,和单位的一个领导有不正当关系。而且家里很多钱都被我妈偷偷转走了,包括我爸的养老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地说:“对不起,表哥...”

“没什么,早该如此。”表哥的语气平静得出奇,“我妈一直活在虚荣心里,为了面子可以不择手段。我爸这些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终于忍无可忍了。”

晚饭时,我把表哥的电话告诉了父母。

父亲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被这样的父母伤害。”

母亲点点头:“难怪小明那么善良,那么懂事。”

一年后,表哥大学毕业,特地来我们家乡看望我们。他带来一个好消息:姑夫和姑姑离婚后,分到了房子的姑夫邀请表哥和他一起生活。

“叔叔,这次我爸让我来问问,您和阿姨愿不愿意也搬到北京去住?”表哥有些腼腆地问道,“我爸说,他这些年被蒙在鼓里,对不起您。他想弥补一下,至少让阿姨在北京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父亲惊讶地看着表哥:“你姑父他...真这么说?”

表哥点点头:“是的。我爸其实一直很敬佩您,只是碍于我妈的面子不好说出口。现在他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父亲看向母亲,母亲微笑着点点头。

“好吧,”父亲深吸一口气,“替我谢谢你爸。如果他真心邀请,我们会考虑的。毕竟,北京的医疗条件确实更好。”

看着表哥欣喜的表情,我突然明白了:亲情不是血缘决定的,而是相互理解和尊重建立的;家不是四面墙构成的,而是由爱和信任筑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