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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胎补丁的味道
1995年的夏天总带着橡胶焦糊味。父亲的修车摊支在巷口老槐树下,自行车铃铛声混着他敲扳手的“叮当”响,成了我整个童年的背景音。
他总穿洗得发白的蓝工装,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掉的黑油泥。每天放学,我都要绕到摊前拿钥匙——他蹲在地上补车胎的背影像张旧照片,周围堆着半人高的轮胎,阳光透过槐树在他后背画满斑驳的圆。
有次同学指着他喊“修自行车的臭老九”,我红着脸跑开,从此宁可绕远路回家,也不愿在摊前多停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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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车座给你垫了新海绵。”他追上来时,车筐里躺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花布,边角还留着补丁——那是用我穿旧的校服改的。
十六岁的车铃碎了
初三开学前,父亲说要送我辆新自行车。我盯着商店里亮锃锃的“飞鸽”牌,却见他推出辆漆皮剥落的二手永久,车把上拴着从旧车上拆下来的铜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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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车太贵,这个拾掇拾掇跟新的似的。”他擦着车梁的手在发抖,我却看见他工装口袋里露出半张诊断书——上周他说“腰扭了”,原来在医院拍了CT。那晚我摔了车钥匙,铃铛滚进阴沟,他蹲在地上摸黑找了半小时,最后把变形的铃铛揣进怀里:“修修还能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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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给我攒学费,白天修自行车,晚上去工地扛水泥。那个秋天的傍晚,我看见他趴在修车摊上打盹,阳光照着他鬓角的白霜,脚边摆着给我补了三年的数学笔记本——每道错题旁都画着小小的自行车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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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岁的老照片
去年整理父亲的遗物,在铁皮箱底发现本相册。泛黄的照片里,二十岁的他穿着笔挺的工装,站在国营自行车厂的大门前,胸前的工牌擦得发亮。最后一页是张泛黄的收据:1998年,他用三个月工资给我买了辆真正的“飞鸽”牌自行车,却骗我说是“别人转卖的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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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摸着女儿的自行车铃铛,突然想起那个总在槐树下弯腰的身影。他用补丁摞补丁的体面,把“穷”字缝进车胎的每道纹路,却把“尊严”二字,牢牢拴在给我垫的每块新海绵里。女儿摇晃着车铃笑:“妈妈,这铃声像爷爷敲扳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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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穿过阳台的绿植,恍惚看见父亲蹲在地上补车胎,阳光在他后背画满光斑——原来有些爱,藏在旧车的吱呀声里,藏在他怕你觉得“丢人”的谎言里,更藏在他用半生为你修补的每段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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