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特朗普在关税战上又刷屏了,滑跪式操作向东大认怂。关税今天从245%降到65%,明天就有可能恢复全面最惠国,最终回到原始状态。
如果这事发生在别国,比如日本、英国、法国,这种历史级别的丧权辱国,早就招致全社会声讨。但美国各界对特朗普也只是讽刺一下,顶多加州州长有点不服,准备抛开美国政府自己和别国商量关税。
深入观察这一现象,这其实是美国一个重大制度缺陷所致。
一、欧美体制不一样
美国的两党轮流执政,源出于欧洲,与英国几乎一样。法、德、意、西等欧洲国家,国情各自有所差别,但政党执政体制基本差不多。
如果欧洲诸国出现特朗普这种滑跪式操作,会出现什么后果呢?
我们以英国为例观察一下。
英国与美国制度有所不同,每届内阁首相任期5年,没有连任限制。
但其5年任期并不是铁打的,任内会遭遇弹劾。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有多位英国首相没有任满本届任期就被迫辞职的。
詹姆斯·卡拉汉,任期1976年3月—1979年5月。任内经济衰退、工会罢工频发,导致民众支持率暴跌。1979年因议会通过不信任案,成为英国近200年来首位因议会投票下台的现任首相。
玛格丽特·撒切尔,任期1979年5月—1990年11月。任满两届,未提前下台。但其政策争议(如“人头税”)导致党内分裂,最终辞职,不再参选。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被迫退出。
约翰·梅杰,任期:1990年11月—1997年5月。因经济衰退和党内压力辞职。
戈登·布朗,任期:2007年6月—2010年5月。全球金融危机应对不力,2010年大选败北,成为50年来首位因选举失利辞职的首相。
戴维·卡梅伦,任期:2010年5月—2016年7月,2016年脱欧公投结果为“脱离欧盟”,卡梅伦因未能挽回留欧派支持而辞职。

特雷莎·梅,任期:2016年7月—2019年7月,三次脱欧协议遭议会否决,党内信任危机爆发,最终辞职。
鲍里斯·约翰逊,任期2019年7月—2022年9月,党内对其“派对门”丑闻不满,保守党发起不信任投票,成为首位因党内投票下台的在职首相。
莉兹·特拉斯,任期2022年9月—2022年10月。他的经济政策“迷你预算”引发金融市场动荡,党内信任危机爆发,成为英国历史上任期最短的首相(仅45天)。
里希·苏纳克,作为英国历史上首位印度裔总统,他的身份加成并没有创造什么附加值。他的任期也未满一届,2022年10月—2024年7月。因经济状况不佳,施政政策并不符合英国实际,2024年大选败北,被迫辞职。
英国和美国对待首相、总统的态度不一样,经济不行,国际地位下跌,英国人该罢免就罢免,用以补足他们政治体制的不足。但美国人探索出不一样的做法,美国总统4年任期几乎可视为铁打的任期。
美国建国以来,未任满本期的总统共有9人,其中8人都是突然病逝(4人)或遇刺(4人)。只有尼克松1人,因“水门事件”丑闻主动辞职提前下台。
其他的,纵然经济出现动荡,或是克林顿那样出现和莱温斯基的绯闻,总统们也是稳坐钓鱼台,不用担心提前下台的问题。
二、美国人过于自信
美国总统享有刑事豁免权,同时,无论哪个部门或权力机关,都无权直接对总统进行调查,只能弹劾。
但遗憾的是,即使总统的施政行为再出格,也从没有因弹劾而下台的。尼克松被迫辞职是绝无仅有的孤例,是因为水门事件触碰了美国人最为敏感的民主神经,你想去操纵选举,窃听人家,搞黑社会那一套,这事放在世界任何国家都不能容忍。

为什么美国体制源出于英国,对于国家元首的态度却差别这么大呢?
其中原因,要从两方面分析。
从英国等传统国家角度看,英国政治的特点是传统与民主的结合,英国经历了工业革命和近代民主革命后,既限制王权又不彻底废除国王,意味着保留了一定历史传统,国王时代的内阁制度在现在的议会民主制中有一定保留。
但英国人对王权有一种本能的防范,绝不能再出现国王式的大权独揽的首相,全社会都瞪大眼睛看你行使权力,一旦有出格的或无能表现,就可以逼迫其下台。
所以大家能看到,有的英国首相是被自家政党选掉的。
与此同时,党魁、首相本人,也有这种历史传统的思想准备,对罢免下台并不觉得多么不可理解,辞职、换工作、改变政治角色,可以接受。
美国不一样。
美国人对总统权力虽说也有防范,不允许权力肿胀,例如林肯被刺杀,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林肯通过南北战争急剧扩大总统权力,超出美国人的政治认知。
但总体来说对总统的信任度很高,毕竟美国人立国时间太短,又是一个移民国家,没有欧洲老帝国时代传下来的政治敏感。
信任度体现在三个地方:
1.总统组织政府,奉行赢家通吃,一旦民主或共和党哪个党竞选成功,就由该党胜选者任命政府主要成员。像特朗普,能随意任命他的女儿、女婿等人进入白宫,包括任用马斯克进入政府,任人唯亲、任人随意、突破规矩,这在任何国家都轻易不能接受,但在美国就是行,人家有制度保证。
2.总统有刑事豁免权。尹锡悦的涉嫌犯什么罪被审查,进而被罢免,在美国就不可能出现。你若认为总统施政不当,必须先弹劾。但弹劾,大家都知道,程序漫长拖沓,基本不可能达到赶总统下台的目的。
比如1998年对时任总统克林顿指控,有两条罪名,一个是伪证罪,一个是妨碍司法罪。因为总统有刑事豁免权,你要调查他、审判他,先要让参众两院对指控罪名是否成立进行表决,表决通过了才能继续走司法审判流程。
众议院虽然通过了,但参议员没有通过,结果克林顿被定为无罪。
3.总统行政有充分的自由度。
就是说推出什么政策,做出什么政治行为,无须向公众解释,也无须先征得谁同意。极端化地讲,就是随便你怎么干,只要别公开带着美国人民跳海自杀就行。
所以我们能看到,特朗普不顾国际社会的贸易传统,打出245%的荒唐关税战,除了让人耻笑,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谁怕你恫吓呢。
特朗普发现恫吓没有用,又突然来了个滑跪自己松口,说之前税率太高。
这种反复无常的言行,纯粹就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嘴脸,不是成熟的政治首脑所为。
美国人为什么要确定这样的高度宽容甚至纵容的总统制度呢?
一句话,过于自信。
三、高调走不远
有的人有一种认识误区,美国一切都是好的。这个“有的人”,既包括美国人,也包括美国之外的。
在美国人看来,200多年国家发展历程,一切都在走上坡路,综合国力越来越强,世界精英都往美国跑,那还有什么必要调整自己的制度呢。
尤其是总统制。
总统制最核心的其实就是自由主义,既然大家选你上台了,你就敞开了干,随便怎么弄。
我们辩证地看,当然这有利于发挥一些真正有能力的政治团队的主观能动性。但从反面看,也会助长一些极端化政策或施政行为。
特朗普作为美国历史上首位亿万富翁竞选成功的总统,他能上台本身就是一种不合理现象。何者?商人本性是唯利是图,有些甚至不乏短视、极端。

纵容这样的人去折腾、玩火,早晚会反噬,对国家发展造成深刻而不可逆的损伤。
美国200多年走上坡路,与总统制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并没有。
200多年向上走,在于他的综合区位、移民文化、历史机遇等综合造成的,尤其是二战以来夺取的各种优势,其红利仍然没有吃完。而非总统制合不合理造成的。
长期强大,使美国人过度高调、过度自信,懒得对制度中的缺陷进行审视,更何谈修补变革。
目前特朗普的执政,高度放大了美国体制中极度推崇自由主义的弊端。其对美国社会的影响大致有三种倾向:
1.两党轮流执政,本质已经变为各大财团、既得利益者、巨型产业垄断大亨等操纵之下,各种利益代言人上台执政。
我们要注意到,美国政党组织极其松散,不仅政党对其党员没有什么组织纪律约束,党员的进出极为随意,登记一下就行,好似大学里的学生会。甚至政党的政治信仰也非常模糊,大选时本党党员还能给外党竞选者投票。
也就是这种极度自由极度松散的甚至有点变味的政党模式,才能选出特朗普这样的非专业总统。
经济操纵政治,长远的影响就是普通美国人没有发声的机会,大财团、大产业垄断者将操纵美国人的命运。
2.特朗普的极端化政治操作,比如对竞选对手拜登的个人攻击,甚至不排除进行卸任后调查,隐约已经有了韩国卸任总统的趋势。这种操作,使美国社会政治极化趋于严重,不仅两党对立日益严重,许多本不属于政治问题的社会问题,将慢慢激化。比如参众两院政党意见不和,导致频频政府停摆。比如暴力事件频发,选民群体割裂,针对政治人物刺杀行动抬头。再比如种群问题处理失当,司法执行僵化极端。等等。
3.美国国际关系重新定位。
关税大战的一个直接表现形式为,美国通过极端化、幼稚化、暴力化的经济政策,迫使各盟友或间接盟友国放弃斡旋缓冲空间,必须直接、即时表态。
绥靖、中间联络等传统外交调和手段被抛弃,这尤其让英法等欧洲盟国极度不适应。你老特挑起老大老二之争,英法德日这帮第二梯队国家,都等着趁火打劫,结果你要大家一起亮刀子当场站队。
关税大战欧洲各国虽然被逼表态,一起对中国落井下石,但如此打法对欧洲伤害也不小,对等放血谁更吃亏,大家谁都不傻。
特朗普今天能这么干,明天他还能在别的领域这么干。
一件事或许能忍,一旦成了常态,美国的盟国们就要从长计议,重新考虑站谁了。
大家都知道,关税大战最纠结的是谁?一衣带水的邻邦首相。
特朗普再这么搞下去,世界格局就快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