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山县河口镇北面的信江河上,至今横卧着一条水上巨龙——浮桥。它一头倚靠在古镇的明清老街,一头连接着郊区的乡间小路。沿信江雄据着九座赤色狮山,每当夕阳西照,山舞金龙,水戏赤狮,景色格外壮美,是为铅山县境内第一历史人文景观。
浮桥,因其不必构筑桥墩,加之施工方便,早为我国古代人民所广泛采用。两千多年前的《诗经。大雅》篇中就有“亲迎子渭,造舟为梁”的文字,记载了周文王为取亲而在渭河上用船只架设临时桥梁的史实。春秋战国以后,随着战争的需要,浮桥是越造越多,也越造越好,并逐渐用于民间。
河口镇因其“挡信江、铅河二水交汇之冲”(見《铅山县志》)的便利水路交通,明末清初就已经成为一座商业重镇、与景德镇、樟树镇和吴城镇一道并称为“江西四大名镇”。作为商品货物的集散地,它需要贯通四面八方,当然也包括信江北岸的广大地区。因此,从清朝乾隆年起就在信江河上设立了义渡和管理义渡的机构“万年义渡”会。清光绪始建浮桥,并成立了管理、修缮浮桥(包括义渡)的社会公益机构“浮桥会”。浮桥的建造,极大地方便了河口地区信江两岸广大人们的生产、生活。而浮桥会的存在和它所起的积极作用,有效地保证了河口浮桥、义渡的正常通行。
河口浮桥,全名“河口狮江利涉浮桥”,坐落在河口镇民主街(原二堡街)尾肖公庙前的信江河面上,它的北面是新滩乡的庙湾村,浮桥全长187米,宽4米,由42只木船用铁链连接而成。桥浮于水、可合可分,是河口镇通往新滩乡各村及横丰、上饶两县部分乡村的津口要道,每天往来行人不下数千。
该桥创建于清光绪之十四年(公元1908年),初时设在金家弄码头,后因临街发生了几起大火灾,一些封建迷信者怪罪于浮桥引来了江北的火龙造成,就将浮桥迁往三堡街尽头的大王渡。民国十九年(公元1930年),新滩乡建立了苏区政权。国民党当局为对其实行经济封锁,令第五师强行将浮桥拆迁去了弋阳。红军北上抗日后,国民党当局解禁令,河口市民集资在大王渡重建浮桥。抗战后期(1945年初),日寇飞机常来河口轰炸,鉴于防空需要,为方便市民疏散到江北乡间,浮桥会决定将浮桥由大王渡移至二堡街头的金家弄码头。此外,在河口商会的倡议下,一些商界知名人士捐款,浮桥会又在肖公庙前新造了一座浮桥,那时来往江北实在是方便。可是,好景不长,不到数月,金家弄老浮桥遭敌机炸毁,抗战胜利后就被遗弃,两桥合一桥。这样,肖公庙新桥就成了连接河口地区信江两岸的唯一桥梁。
河口义渡的历史要比浮桥早得多。据铅山县志记载,河口镇原有大王渡、庙湾渡和官埠头三处“万年义渡”,是清乾隆年间由邹隆先、林万金、胡继义、张继欧等捐钱建置,共设渡船八只。并置田收租,作为渡船的基金。道光三十年,邹姓老,义渡逐改由南昌、福建、徽州、建昌、抚州五会馆轮流管理。待浮桥建造后,万年义渡划归浮桥会管理,渡船减少两只,到抗战后就只剩下四只了。
浮桥建造之初曾设过“浮桥公局”,不久改为“浮桥会”,由南昌、福建、徽州、建昌、抚州五大会馆组成,管理浮桥和义渡。轮值时间是一大会馆一年,五年一转。浮桥(含义渡),本是个人集资兴建,为什么浮桥会反由五大会馆组成,轮值?据说这样做有两点好处:一是五大会馆在河口镇地位相当,可对浮桥和义渡的管理、修缮等事物相亙監督,以保证浮桥会资产不受损害;二是五大会馆都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可给予浮桥会一定的经济补助,以保障浮桥和义渡的正常通行。
浮桥会管理浮桥一座,划子两只(用于装拆浮桥)、渡船四只(大王渡、庙湾渡各两只)。除此之外,浮桥会亦有一些房屋田产。据老桥工何彦修回忆,浮桥会房产有“加济油行”、“小河沿义渡大屋”等十余幢房子。田产多在新滩乡、约有三、四百亩租田。浮桥会基金来源于三个方面:一是浮桥会所属房屋田产租金的收入,这是它的主要来源。同治版县志记载河口三处万年义渡,在道光年“置有田租百余亩,屋租每年三百金”。浮桥会基金在些基础上设立,当然收入还要大得多。何况这种基金由于常有好善乐施的人损赠房屋田产而不断增多,如有的人没子女,老死前将房屋献给浮桥会,积一点善德。也有的人在乡下的田租收不上来,干脆送给浮桥会,由其派人去收取,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二是来自民间的直接捐赠,大到整只的船,小至一块桥板。船工们经常碰到这样的事,头天桥上有块木板坏了,第二天一早就发现已被人钉上新的板子。捐船的情况较少,有几个人合资捐一条船的,也有人独自捐整条新船,捐赠最多的一次是抗战后期新建肖公庙浮桥,所需的船只几乎都是由当时河口商界人士所捐赠,其中发起人之一的万源南货店老板吴静山就独家捐了两只船。三是轮值会馆在轮值年度中,遇到经费不足时,无可推倭地要承担起超支部分的资金。有时这种补贴资金的数字也是很大的。
浮桥会由五大会馆联合组成,各会馆的主事即为该浮桥会的主事人之一。在会务管理上享有平等的权利和义务。首席主事由当年轮值会馆的主事担任(亦称头首),并可由他指定本会馆一位办事干练,为人公道的人负责浮桥会基金的账目管理,俗称“会计”。由于浮桥会每年都要掉换主事和会计,因而管理机构是比较松散的。但是它的办事机构却紧凑稳定。付彦修回忆说抗战后期浮桥会共有会员14人,大家分工明确,各行其是,具体为内外管事各1名,内管事负责与各会馆主事联系,代理首席主事管理浮桥会日常事务,譬如检查桥、船状况、了解船夫桥工情况,以及请人维修、购买材料等。外管事负责浮桥会财产的管理,查看房屋田地情况,定期收取房田产租金,登记造册、修理房子等,他基本是与会计发生关系。当时的内管事是郑金华,外管事是由金成。管事下面就是干活的桥工船夫了,计有桥工8人,船夫4。.桥工的工作是保证浮桥通行,如装拆浮桥、拉板板,舀船舱水和检查浮桥并进行简单维修等。上述活中要算拉跳板最繁重了,因为昼夜都有船只通过浮桥,,桥工们就分成两个班,每班值1昼夜。没有值班时也闲不着,,要将船舱中的水舀干,分船包干,,每人5至6只。至于装拆浮桥因是大事,全体人员都得到场.。义渡是1 人1船,即撑船又管船,无事则好,有事需请示內管事解决.
浮桥会每年底要召开一次例会,除各会馆主事参加外,届时还要请河口镇商会代表到席。会议内容是商讨浮桥会事务管理的一些问题,如浮桥义渡维修、房屋田产出租等情况。同时,交接的两个会馆还要办轮值移交手续,清理账目等交接事关浮桥会基金财产,因而双方都很认真,少则3、4天,多则一个礼拜。遇到特殊情况,也可临时召开五大會管主事參加的紧急会议,解决急待解决的事情。
浮桥会会员的工资待遇,较之同时期的店员,伙计来说要好一点,以抗战后期为例,当时桥工、船夫每人每年可获18担谷的报酬,外加每月3块银元的零用钱。管事和会计还要高出3至4成。桥工和船夫另可得到一些辛苦钱,如桥工每拉跳板放一只船过桥,可收5个角子。收时由1名桥工将扎着铁筒的竹竿伸给过桥的船,船家会很自觉的投放角子。船夫的辛苦钱主要是向过渡车辆或大件货物收取。碰到涨水季节,船夫本可不撑船,这时如有人要过河,就要按人头收取过渡费。除此之外,是不得乱收费的。 一昧贪图小利者要遭人谩骂,严惩违反要被浮桥会开除最终得不偿失。浮桥会会员还享受一些福利待遇,譬如会员家曹天灾人祸,浮桥会有适当的补助,会员老了干不了活,浮桥会一般都要安排其儿子顶职等。
桥工、船夫的工作是非常辛苦的。他们常年露天干活,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轮到值班的桥工,夏天烈日晒,冬晚寒风吹,饱经风霜雨雪。以前水上船运发达,每天过往浮桥的船有数百只之多,一天下来,拉跳板拉得手臂都抬不起来。舀船舱积水也不是件轻松事,尤其是多雨的上半年,碰上连日的大雨,冒雨也得干下去。浮桥是不能随便拆的,不到万不得已才可拆它。因此,每到洪水季节,大家都要昼夜守在浮桥上。拆桥时需胆大心细,稍有忽,就可能搭上命一条。船夫的辛苦就更不用说了,早起晚归,终年如一。遇到特殊情况,象有病人过河,半夜都往往被人叫起撑船。然而,在万恶的旧社会,他们的社会地位很低下,为世人所瞧不起。社会上流传着“巴掌当大路,桥板作床铺”,“好狗不挡路,好人不撑渡”等顺口溜,就是污蔑轻视桥工船夫的见证。
尽管如此,桥工、船夫都安心工作,他们子承父业,勤勤恳恳,努力干好分内的活。不少人甘于吃苦受累,经常利用休息时间修桥补路,保护行人的安全。他们还将救死扶伤为已任,及时抢救落水之人。谈起这类事时,付彦修老人深有感触地说,旧社会浮桥上每年都有不少穷人被生活逼迫到此跳河寻死,光他一个人就救起轻生者十几个。
解放后,浮桥会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自行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浮桥和义渡则完好地保存下来,由县政府予以管理。1956年,浮桥正式划归河口镇管理,养桥经费纳入了财政计划。50多年来,县财政多次拨款对浮桥进行维修,其中较大的有两次,一次是1951年上饶专署拨给3477万元(旧币),由河口镇政府、县建设科、河口镇工会、河口镇工商联和原浮桥会联合组成浮桥修建委员会,对浮桥进行了全面的修理。另一次就是1996年11月,由县财政拨款7万元,河口镇拨款2.7万元,由河口镇环卫所具体负责进行了整体维修,其中新造船16只,新换桥面板百分之九十,1997年1月24日,已废弃约1年的浮桥又重新横跨在信江河上,焕发出青春活力。
由于98年特大洪水冲毁浮桥,县政府一直将重建浮桥列为重要议事日程,2004年初县政府拨款50万元重建浮桥,由县交通局负责,2004年6月2日建成投入使用,每年县政府拨款4万元包干给县交通局管理维护浮桥,2009年增加到9万元;浮桥全长167米,宽3米,由38只钢质船用铁链连结而成,另有2只工作船。因为做木船需要大量的樟木,而樟树属于重点保护树木,并且木船使用年限只有4年,所以决定浮桥全部做钢质船。至于浮桥两侧做扶手一说,因为河水较大时浮桥需要撤散至河对岸地势较高处,如果有扶手,浮桥不好撤,特别在晚上遇到紧急情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