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避寒
编辑|避寒
《——【·前言·】——》
刘松山死了,一颗子弹打进脖子,又一颗打穿胸膛,最后一枪,从后背钻出来。
金积堡外,血流成渠,他倒下时,连刀都没拔出来,这场战争,从这一刻起,彻底变了。

“马化龙若敢出营,我亲自去迎。” 刘松山拍桌子,身后的亲兵低头不语,没人敢接话。
1870年冬,金积堡外围的壕沟已冻成钢板,刘松山身披铁甲,策马上阵,他要的不仅是胜利,还有速战速决。

刘松山
对面是马化龙,回民起义数年,盘踞金积堡,粮草充足,军心未散,马化龙明白,硬拼必死,他提议议和。
刘松山冷笑:“议和?先交出汉渠堡,再说话。”
双方约定,在堡外小厅见面。
刘松山带了十八名亲兵,马化龙,只带了六人,厅堂简陋,墙角堆着破烂木料,气氛冷得像冰。
“降,赦你。”刘松山抬头,不带一丝感情。
马化龙抱拳,低头:“愿归正。”话没说完,一阵微风,窗棂后一道寒光闪过,枪响。

马化龙
刘松山胸口一热,他想拔刀,腿已软倒,亲兵惊呼时,第二枪已经打穿他的后背。
血,从衣甲缝隙里流出来,刘松山仰面倒下,手里抓着半截桌角,十八名亲兵砍翻马化龙一众,掩护撤退。
但已来不及,金积堡叛军如潮水般涌出,山呼海啸般包围了清军先锋。

刘松山
湘军指挥体系瞬间瓦解,消息传回大营,所有人都懵了,刘松山,湘军中最硬的一块铁,被一把暗枪打碎了。
左宗棠闻讯,失声痛哭,亲笔信中写道:“此役伤亡之重,十年未有。”他明白,甘陕战局,已经悬在崩溃的边缘。

刘松山尸骨未寒,湘军大营气氛压抑得像死人堆,接掌军权的,是刘松山的侄子,刘锦棠。
“叔父之仇,必血偿!”刘锦棠只有二十五岁,脸色苍白,眼神里,只有一股死气。

清晨,大营集合,炮声未响,刘锦棠就命四千湘军步卒冲锋。
简敬临,刘松山的旧部,被点名领先锋,简敬临没说废话,只拢了拢披风,大声吼道:“跟我来!”
壕沟前,雾气蒸腾,脚下是半冻的泥浆,踩一脚拔不出来。
湘军士兵咬着牙,手持长矛短刀,排成散兵阵,一步步逼近九旗堡。
九旗堡,是金积堡外围的重要防线。
土堡四角立着木制枪楼,壕沟里灌了冰水,外面埋着鹿角阵,细细的铁蒺藜扎在雪下,肉眼难辨。

第一轮冲锋,步兵未至三十步,枪楼火枪一齐开火。
“砰砰砰——”火绳枪炸裂的声音像炸雷,前排士兵齐刷刷倒下,后排连停都没停。
简敬临带头趟雷,胸甲中弹,整个人向后一仰,又咬牙爬起。
他拔刀狂吼:“不上,死!”身后的湘军跟着他,喊破喉咙。
第二轮冲锋,他们顶着伤亡爬到壕沟边,壕沟水黑而冰冷,漂着腐烂的尸体,湘军士兵用死尸垫路,搭成浮桥,踩着血肉冲过去。
简敬临腿部中弹,血流不停,仍然单腿跳着冲,冲到堡垒下,他用刀刃撬开木板缝隙。

这时,堡内突然炸开一片火光,滚木、火油从枪楼上倾倒下来。
“后退!后退!”副将高喊。没人听,身后是刀架脖子,面前是滚烫的火油,简敬临浑身着火,扑进壕沟,烧焦了半边脸。
马化龙的回军从暗道冲出,拦腰切断湘军退路,简敬临被三名回军用绳索套住脖子,生擒。
九旗堡一战,四营湘军覆灭,近两千人死在雪地里,营旗被染成黑色,连风都吹不动。
简敬临被押入金积堡中央,马化龙亲自审问:“降吗?”
简敬临吐血,骂道:“回贼,死也不降。”

马化龙冷笑,他命人把简敬临剥光,用生牛皮缠紧四肢,吊在木桩上。
从左肩第一刀下去,一刀一刀剔肉,慢慢凌迟。
简敬临咬牙不吭声,直到第五刀,才痛吼出声,旁观的回军士兵都默默低头,不敢多看。
两柱香后,简敬临只剩一副骨架,马化龙把他的头颅悬在寨门上,示威。
湘军溃散,退回营地,士气崩塌。
夜里,大帐中,副将们跪成一排,有人劝刘锦棠暂缓进攻,有人主张求援,刘锦棠一拳砸碎桌角,血顺着指缝流下来。

“湘军没怂过!”
“明日,强攻金积堡!”
空气中只有血腥味,没人说话,外面,夜雪飘下,盖住了壕沟里的浮尸。

天还没亮,刘锦棠就披上战甲,冷得像一块铁,营中,一片寂静,士兵蹲在篝火边,不说话,只是磨着刀,绑着腿上的破布条。
金积堡,黑压压一片,像一座死城。

清晨第一声炮响,刘锦棠挥手,近万湘军,分三路,开始总攻。
壕沟边,插着密密麻麻的木桩,缠满了铁丝网,湘军士兵用刀割开铁丝,用尸体填平壕沟,一点点推进。
堡内火枪连发,弹雨像风刃割裂空气,第一排湘军几乎没走十步,就被子弹打翻。
刘锦棠在后面冷冷盯着,他没动,一步不动,身边的亲兵低声说:“大人,要不要调炮?”
刘锦棠咬牙,“再压一炷香。”
压,一炷香。湘军用命堆出一条血路,尸体堆到胸口高,鲜血流成小河。

刘锦棠这才命火炮开火,三十门老式红夷大炮,一齐轰向堡垒。
“轰!”炮声震裂耳膜,炮弹砸在堡墙上,激起碎石和断木。
回军阵脚微乱,湘军趁势冲锋,登上第一道木栅,木栅上涂了牛油,滑得像冰,士兵攀着血肉和破绳,一点点爬上去。
刚爬到栅顶,马化龙的回军突然从两侧杀出,长矛如林,直接穿透湘军胸膛。
湘军没有退,他们贴着地面,用短刀互刺,巷战开始了。

金积堡内部,巷道狭窄,房屋低矮,像迷宫。
湘军进堡后,方向全乱,回军熟门熟路,从巷道后方突袭,短兵相接,手脚并用。
刘锦棠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切,身边亲兵喊:“大人,撤吧!”
刘锦棠咬牙,“死也要给我冲进去!”
堡内,回军家属开始自杀,小巷里,女子提着短刀,自刎在门前;儿童举着火把,点燃粮仓,与湘军同归于尽。

“快!”刘锦棠咆哮,湘军士兵用火炮轰塌房屋,一条条血路炸开。
到傍晚时,堡垒南门被炸开,湘军蜂拥而入,金积堡彻底沦陷。
马化龙逃到一座地窖,被湘军斩首,清点俘虏:7000余人,多是马化龙的亲兵和家眷,湘军军营外,刘锦棠设下刑场。
“叔父之仇,今日雪之!”
他亲自监督,每人斩首,刽子手轮流换人,三天三夜,血流成河。

刑场边,士兵穿着血污的甲衣,蹲在地上啃冷馍,旁边,就是堆成山的断头。
大雪压着尸山,一片苍白,远远看去,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金积堡破后,陕甘回军群龙无首,左宗棠得到捷报,紧急调兵,直取兰州、肃州,打通新疆门户。
但湘军,已经撑不下去了,老湘营残存不足两千人,个个伤痕累累,士气崩塌,军心涣散。

刘锦棠亲自清点军队,每点一次,脸色就沉一分。
曾经号称“万里赴戎机,直捣黄龙府”的湘军,如今剩下的,连守个县城都勉强。
冬日,风沙肆虐,刘锦棠在军营内踱步,身后亲兵低声道:“大人,朝廷已命淮军接防。”
刘锦棠停下,眼里透着死气,淮军,李鸿章的兵,左宗棠再强,也救不了湘军了。
湘军副将们私下议论,有人咒骂朝廷忘恩负义;有人劝刘锦棠交权自保;有人打包细软,准备跑路。
兄弟阋墙,曾经生死与共的将士,如今各怀鬼胎,一夜之间,湘军旗帜被悄悄换成了淮军的黑底白字。

刘锦棠坐在空荡荡的大帐中,默默无言,手边,是刘松山血迹斑斑的佩刀。
他紧握刀柄,手背青筋暴起,却最终,什么也没做。
外面,雪落如刀,天地苍茫。
湘军——这个曾经震撼天下的名字,在金积堡,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