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光大写意:逸笔草草中的真趣与天地

人情在艺境 2025-05-02 00:51:39

中国大写意画以“遗形取神”为至境,谢之光笔下的花鸟虫鱼,恰是这一美学理想的鲜活注脚。他以破笔挥洒、墨色氤氲,在数尺素绢间构筑起一个野逸天真的世界,让观者于笔墨恣肆处窥见生命的本真与宇宙的律动。

谢之光作画,常以秃笔蘸饱浓墨,信手挥洒间尽显“解衣般礴”的魏晋风骨。他笔下的禽鸟,或以侧锋疾扫出喙爪筋骨,或以中锋逆行勾勒飞羽轮廓,墨色由浓转淡自然生发,寥寥数笔便令雀跃枝头的麻雀、昂首阔步的公鸡跃然纸上。其独创的“拖泥带水皴”尤见功力:笔尖蘸墨后直入清泉,墨色在宣纸上晕染出枯润相生的肌理,既得八大山人“墨点无多泪点多”的苍茫,又具徐渭“墨池飞出北溟鱼”的酣畅。

这种“无法之法”的创作状态,恰如庄子所言“醉者神全”——画家忘却技法桎梏,以本真性情直抵物象内核。其《墨荷图》中,荷叶以泼墨撞粉技法写就,墨色在宿墨与清水交融间幻化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层次,而花茎则以枯笔颤行,似断非断的线条中透出老梅虬枝般的铮铮铁骨。

谢之光大写意的灵魂,在于对“真趣”的极致追求。他笔下的蔬果虫鱼,全无世俗匠气,反透出孩童观物般的澄明心境。画葡萄不拘形似,以胭脂点染的墨团簇拥成趣,飞白处恰似熟透果实的裂痕;写游鱼更见巧思,几笔弧线勾勒鱼身,浓墨点睛后以淡墨飞白扫出尾鳍,再以朱砂点染脊背,墨色与丹砂在宣纸上自然洇化,仿佛鱼群正从《庄子·秋水》的典故中游弋而出。

这种“不似之似”的造境智慧,实为文人画“聊写胸中逸气”的现代转译。他常在画作题跋中自嘲“糊涂乱抹”,实则深谙“意在笔先,趣居法后”的妙谛——当笔墨不再为物象所役,便能在似与不似之间开辟出供观者神游的审美空间。

谢之光的大写意看似逸笔草草,实则暗藏玄机。其《竹石双禽》中,怪石以斧劈皴与披麻皴交融写就,皴擦点染间尽显山石阴阳向背;竹枝则以篆籀笔意写出,笔断意连的线条中透出金石气韵。更妙在留白处理:石后竹影以淡墨虚染,与前景实写的竹枝形成虚实相生的空间张力,而双禽的喙目以焦墨醒提,恰似万籁俱寂中的一声清啼,瞬间激活整幅画面的生机。

这种“以少胜多”的创作理念,既是对宋元文人画“惜墨如金”传统的继承,又暗合现代主义“减法美学”的精髓。他将传统笔墨解构重组,在泼墨与留白、浓淡与枯润的辩证关系中,构建起一个既植根东方哲学又具当代性的视觉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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