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节总是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泛着水光，映出书生柳明远疲惫的身影。他背着破旧的竹篓，里头装着几幅未卖出的字画，袖口还沾着墨渍。这是他第三次落第后第一次出门卖字，可市集上的人只顾着躲雨，谁有闲心看他的字？
“再这样下去，连灯油都买不起了……”柳明远叹了口气，拐进一条偏僻的山路。忽然，他听见一阵微弱的呜咽声，像是什么小兽被困住了。拨开草丛，竟是一只火红的小狐狸被压在滑坡的乱石下，后腿血迹斑斑，琥珀般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
柳明远心一软，搬开石头，脱下外衫裹住狐狸带回了家。他的茅屋漏雨，却还是烧了热水替狐狸擦洗伤口，又熬了半碗米粥喂它。狐狸安静地蜷在草垫上，夜里他读书时，它便睁着眼瞧他，目光竟似有灵性。
七日后，狐狸的伤好了。柳明远抱着它到山林边放下：“去吧，小心别再被石头砸着。”狐狸回头望了他一眼，倏地消失在暮色中。
那夜，柳明远照例挑灯夜读，却因连日劳累伏案睡去。朦胧中，他闻到一缕幽兰香，睁眼竟见一位红衣女子坐在案前，执笔在纸上疾书。她眉目如画，腕间一枚红痣恰似朱砂。柳明远惊得要起身，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女子也不说话，只将写满字的纸一张张推到他面前。
《策论十要》《漕运新解》……纸上皆是科考精要，甚至押中了今科主考偏爱的“水患治理”一题。柳明远如获至宝，醒来时案头果真堆着墨迹未干的文稿，而门缝里夹着一根火红的狐毛。
放榜那日，柳明远高中解元。庆功宴上，醉醺醺的同窗起哄要他讲“秘笈”，他笑而不答。深夜归家时，忽见月光下站着那位红衣女子，腕间红痣灼灼如焰。
“姑娘是……”柳明远心跳如鼓。
“恩公的米粥，比山里的野果滋味好多了。”女子抿嘴一笑，化作红狐跃上墙头，“但下次可别再脱外衣了——凡人身子弱，会着凉的。”
柳明远怔在原地，袖中摸到一张新写的纸条：“狐族报恩不过三，君前程似锦，珍重。”再抬头时，唯见满庭月光如水，哪还有狐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