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首《相见欢》,名字有多欢乐,事实就有多悲恸,令人心痛至极

香巧浏览文化 2025-04-26 09:07:24

01

《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

五代·李煜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后主李煜,从南唐一国之君沦为大宋阶下囚徒。汴京的深秋,他独居小楼,举目皆寂。

夜半无人,他踩着吱呀作响的木阶登上西楼,抬头见月似残钩,垂首见梧桐叶落,庭院萧瑟,清冷如铁。

这一方囚笼,锁住了他的自由,也锁住了故国的山河旧梦。

“无言”二字,是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亡国之痛、思乡之切、身世之悲,皆化作沉默的枷锁。

残月如钩,钩起往事如烟,钩碎了一腔愁肠。梧桐本是双栖之树,如今叶落枝枯,只剩孤影对寒秋,连风声也似呜咽。

“剪不断,理还乱”,离愁如丝,缠绕成结。他曾是挥毫泼墨的才子,是坐拥江南的君王,而今连愁绪都成了凌乱的线头,无处可解。

“别是一般滋味”,究竟是苦?是涩?是悔?是憾?他说不清,道不明,那一声声不为人知的自叹,将百般滋味揉进墨中,字字滴血。

此词无一句直抒胸臆,却句句剜心。月冷、桐孤、院深、秋锁,皆是词人破碎山河的倒影。

读至末句,恍见一人倚栏垂首,背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徒留一阙词在风中飘零,千年不绝。

02

《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

五代·李煜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暮春时节,李煜独坐囚窗,望见庭中残花凋零。昨日还是灼灼春红,今朝已碾作尘泥。

寒雨骤至,冷风如刀,连最后一片花瓣也随流水东去,谁堪承受这样的景象。他提笔写下此词,字字皆是血泪凝成的长恨。

“林花谢了春红”,何止是花?是金陵的雕栏玉砌,是秦淮的烟柳画船,是故国的万千繁华,皆在铁蹄下化为尘埃。

“太匆匆”三字,似泣似诉。命运翻云覆雨,从君王到囚徒,不过一夕之间。朝雨晚风,摧折的岂止是花?更是他再难重来的一生。

想想昔日的欢宴,美人的泪眼,酒杯中摇晃的醉影,皆成虚妄。他多想再醉一场,再梦一回,可故人离散,山河易主,连“重逢”二字都成了奢望。

“人生长恨水长东”,如一声惊雷劈开长夜。恨如江水,滔滔无尽;人生逆旅,终向东流,永不复还。

此词以花喻国,以雨喻劫,以风喻命。春红易逝,长恨难平。李煜将一己之悲,升华为千古同慨。

每每读罢掩卷,仿佛见江水携落花奔涌,江畔一人白衣独立,身影渐远,恨意随波,荡碎明月。

03

《相见欢·金陵城上西楼》

宋·朱敦儒

金陵城上西楼,倚清秋。万里夕阳垂地大江流。

中原乱,簪缨散,几时收?试倩悲风吹泪过扬州。

靖康之变后,山河破碎,朱敦儒登上金陵西楼,独立寒秋。落日熔金,将万里江涛染作血色,滔滔东去,如泣如诉。

这座六朝古都,曾见证多少兴亡,而今再度沦为烽烟下的孤城。

他凭栏远眺,手中攥紧的栏杆似要捏碎,却捏不碎胸中翻涌的国仇家恨。

“倚清秋”三字,道尽苍凉。秋风穿袖,吹不散眼底阴霾;夕阳沉坠,压弯了词人的脊梁。

长江奔流不息,却载不动半寸故土。昔日的衣冠风流、钟鸣鼎食,皆在铁蹄下化作“簪缨散”,士族南逃,朝堂崩析,连一缕忠魂都无处安放。

“几时收?”这一问,是向天,向地,向沉默的江河。

中原战火未熄,扬州泪痕未干,悲风卷着词人的血泪,越过千山万水,最终飘落在沦陷的城垣上。

他多想随风而去,看一眼残破的汴京,祭一杯黄土下的亡魂,可身为南渡文人,连恸哭都需压低声音,只恐惊动苟安的宋朝廷。

全词以景起,以问结。夕阳、大江、悲风、泪痕,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愁网。

读至末句,像是看见词人身影与落日一同沉入江心,只见他一声嗟息,随波荡入了历史的长夜。

04

《相见欢》

宋·向子諲(yin)

桃源深闭春风,信难通。流水落花余恨,几时穷。

水无定,花有尽,会相逢。可是人生长在,别离中。

乱世如晦,向子諲独坐孤窗,笔下桃源春风和煦,却终究是纸上虚影。

桃花源的门扉永远紧闭,任他叩遍青山,也寻不到一处避世的净土。

落花随水漂远,恨意却如藤蔓疯长,缠住每一寸光阴。

“流水落花余恨”,大抵不止是春去的之遗憾?而是是半生辗转,故友零落;是金瓯残缺,抱负成空。

他曾以为乱世如潮终会退去,却未料“水无定,花有尽”,江水无常,昨日向东,今日向西;花期易逝,才见灼灼,转眼成泥。

命运如手掌翻覆间,连“相逢”都成了镜花水月的诺言。

“人生长在别离中”,似一记重锤击碎幻梦。

战乱、贬谪、流亡……生逢离乱,谁能逃过别离的宿命?春日宴上的笑颜,秋夜对饮的知己,皆成过眼云烟。

词人提笔蘸墨,墨中混着血泪,写尽千古文人共通的苍凉:桃源永闭,别离永在,人间从来无处寄余生。

此词以虚写实,以春恨喻世恨。流水落花本是寻常景,经词人点染,竟成时代巨轮下的众生缩影。

一人独坐空庭,任桃花落满肩头,手中紧握的信笺早已泛黄,而春风,永远停在纸上的桃源里。

05

《相见欢·云闲晚溜琅琅》

金·蔡松年

云闲晚溜琅琅。泛炉香。一段斜川松菊,瘦而芳。

人如鹄,琴如玉,月如霜。一曲清商人物,两相忘。

暮色四合,蔡松年独坐山斋。窗外流云悠然,如丝如絮,檐角晚风掠过竹梢,琅琅清响似玉磬敲冰。

炉中沉香袅袅升腾,烟痕散入虚空,与云影共舞。

他提笔蘸墨,墨色洇开处,斜川松菊悄然浮现,枝叶嶙峋却暗藏风骨,幽芳沁脾,似从陶渊明的篱下落进金人的山河。

“人如鹄”,是乱世中孑然一身的孤高。他本为宋臣,却身陷金廷,如白鹤困于樊笼,羽翼收敛,唯以琴书寄怀。

七弦琴泠泠如碎玉,月光洒落琴身,泛起一层冷霜。这霜色漫过指尖,漫过松菊,漫过斜川流水,最终漫成一片无人之境。

“一曲清商人物,两相忘。”琴声渐渺,人与琴、与月、与云,皆在音律中消融界限。

尘世纷扰如潮退去,只剩空山寂寂,松菊默然。此间无宋金之争,无身份之囿,唯有天地大静,万物归一。

此词如一幅水墨长卷,淡极始知花更艳。云闲、琴冷、月白、松瘦,皆是词人精神世界的倒影。

来到最后,你会看见山斋灯灭,一人倚窗闭目,琴上余音与炉烟纠缠,随风散入苍茫夜色。

06

《相见欢·秋思》

宋·毛滂

十年湖海扁舟,几多愁。白发青灯今夜,不宜秋。

中庭树,空阶雨,思悠悠。寂寞一生心事,五更头。

秋雨敲窗,毛滂独对青灯。灯影昏黄,映得白发如雪,更添三分萧瑟。

十年漂泊,江湖载酒,扁舟行过吴山越水,却载不动半寸功名。

今夜雨声淅沥,似故人絮语,又似岁月剥落的叹息,一声声叩在空阶上。

秋季本来适宜登高、宜赏菊、宜团圆,可他只有孤舟、残卷、冷榻。

中庭老树在雨中瑟缩,落叶混着雨水漫过石阶,如同半生零落的抱负,淤积成潭,映出憔悴容颜。

“思悠悠”三字,道尽辗转难眠的况味。

少年时挥毫泼墨的轻狂,中年时仕途蹭蹬的酸楚,暮年时青灯独对的苍凉,皆随雨丝缠绕成结。

五更将至,烛泪将尽,他提笔欲书心事,却见纸上字迹被雨水洇开,模糊如一生际遇。

此词以秋雨为线,穿起十年孤旅。江湖、白发、空阶、夜雨,层层堆叠成一座囚牢,困住词人,亦困住所有乱世浮萍。

末句“寂寞一生心事,五更头”,如寒鸦惊夜,戛然而止。东方既白,雨声渐歇,只剩一盏残灯在风中摇晃,照见半生心事,俱付苍苔。

07

《相见欢·落花如梦凄迷》

清·纳兰性德

落花如梦凄迷,麝烟微,又是夕阳潜下小楼西。

愁无限,消瘦尽,有谁知?闲教玉笼鹦鹉念郎诗。

暮春黄昏,纳兰性德独坐空庭发呆。风过回廊,落花簌簌如碎雪,坠地无声。熏炉中的麝香早已燃尽,余烟似一缕游魂,在暮色中浮沉。

他抬眼望西楼,夕阳正一寸寸没入檐角,将朱栏染作血色,像是如故人离去时未拭的泪痕。

“落花如梦”,是春残?是少年时的青梅竹马,是塞外的铁马冰河,是此生再难重见的容颜,皆随花谢成空。

“愁无限”三字,重若千钧。他瘦骨嶙峋,锦袍宽大如裹寒霜,可这蚀骨的相思,纵使掏心剖肺,又有谁人知晓?

唯有玉笼中的鹦鹉,日日听他低吟旧诗。一句“念郎诗”,道尽痴绝。

他教鹦鹉学舌,似在等一场永远不至的回音。夜色漫上窗棂时,落花与残阳俱寂,唯闻鹦鹉喃喃,字字皆是他未寄出的情笺。

此词以冷景写炽情。落花、残阳、孤鸟、空楼,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愁网。

纳兰将一生情痴凝于笔端,读罢恍见暮色中一人倚栏,衣袂飘飞如蝶,而身后鹦鹉学语声声,撕开一室寂静。

08

《相见欢·年年负却花期》

清·张惠言

年年负却花期!过春时,只合安排愁绪送春归。

梅花雪,梨花月,总相思。自是春来不觉去偏知。

春深时节,诗人却独对空枝。梅花谢作雪,梨花散成月,他蓦然惊觉,又一年花期蹉跎。

案头诗卷未展,砚中墨色已枯,原来春光的脚步比愁绪更匆匆。

他苦笑提笔,墨迹蜿蜒如悔恨“年年负却”,四字如刀,刻入骨髓。

“安排愁绪送春归”,何等无奈!他本欲踏青赏红,却困于书斋;欲折柳寄远,却囿于尘俗。

待春幡零落,才知自己不过是光阴的囚徒。梅花映雪时的清冷,梨云浸月时的缱绻,皆成追忆。

这些刹那芳华,竟比一生的相思更绵长。

末句“春来不觉去偏知”,似禅机乍破。春来无声,人总在熙攘中麻木;春去有痕,偏要等花落成冢,才惊悟逝者如斯。

他望向窗外,残红委地,暮鸦啼寒,忽觉自己亦是飘零的一片花瓣,零落成泥时,方懂何为“长恨”。

此词以花期为引,写尽人生憾事。张惠言以哲人眼观物,词境清冷而邃远。

读到这里,朦胧间,就像看见一青衫文人立于空庭,伸手接住最后一瓣梨花,而春风已远,掌心只剩一滴凉月。

09

《相见欢·花前顾影粼粼》

清·毛奇龄

花前顾影粼粼。水中人。水面残花片片绕人身。

私自整,红斜领,茜儿巾。却讶领间巾里刺花新。

春深水畔,毛奇龄独对一池碎光。风过林梢,枝头花瓣簌簌而落,跌入水中,涟漪荡开处,竟浮起另一个自己,衣袂轻扬,鬓角簪花,与残红共舞。

他俯身欲掬清水,指尖却搅碎了倒影,只剩落花片片贴着衣角打转,似要将他缠成一座水中孤岛。

“私自整,红斜领”,原是漫不经心的理裳,指尖抚过茜色丝巾时,蓦地触到一抹凸起的纹路。

低头细看,领间竟藏着新绣的缠枝莲,针脚细密如心事。这刺花何时缀上?许是昨夜酒醉,婢女悄悄添的妆点。

他怔怔望着水中人影,忽然分不清是花随人老,还是人共花新。

此词似一幅工笔小像,光影摇曳间,人与花、水与影、旧痕与新绣,皆成镜像。

末句“刺花新”如石子投湖,惊破一池幻梦。原来最陌生的,恰是贴身的纹绣;最熟悉的,竟是水中萍踪。

10

《相见欢·罗襦绣袂香红》

唐·薛昭蕴

罗襦绣袂香红,画堂中。细草平沙蕃马,小屏风。

卷罗幕,凭妆阁,思无穷。暮雨轻烟魂断,隔帘栊。

画堂深处,薛昭蕴轻抚罗襦上金线绣成的缠枝牡丹。

衣袂盈香,却暖不热指尖寒凉。她望向屏风——细草平沙间,蕃马扬蹄奔逐,黄尘漫卷如塞外烽烟。

这屏风是西域客商所赠,当初他说要带她去看大漠孤烟,而今屏上马嘶犹在,屏外只剩孤灯照壁。

暮色侵帘,她卷起罗幕,倚着妆阁远眺。雨丝混着轻烟漫过檐角,模糊了长安城的轮廓。

玉搔头斜插云鬓,金步摇垂珠乱颤,可这满头珠翠,竟比不过屏风上一粒砂砾有归处。

“思无穷”三字,是玉枕上的泪痕,是铜镜里的颦眉,是春去秋来无声堆积的荒芜。

“魂断,隔帘栊”,雨幕如纱,隔开两个世界。帘内香残粉褪,帘外天地浩渺。

她忽然羡慕起屏风上的蕃马,至少它们永远在奔驰,永远有远方可奔赴。

而自己的一生,困在这锦绣牢笼中,连叹息都被丝缎吞没。

此词以浓艳写寂寥。罗襦的香、屏风的画、暮雨的烟,皆是华丽的囚衣。

薛昭蕴将女儿心事绣入字句,读至末句,仿佛见雨雾中一道红影倚栏,而屏风上的马匹扬尘而去,蹄声踏碎一室死寂。

本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任何侵权或不当使用之处,请联系我立即删除。



0 阅读:1

香巧浏览文化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