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普通人的激荡三十年,精彩到作者没本事一句话将它概括完!

暖阅一刻 2024-03-21 15:37:15

“响,我们给你找个媳妇吧!”曾母少有的直接。曾响显然是听到了,但没做声,只是脚步往门口移动。老曾接过话头:“你有没有啥想法,比如说能看上哪类的女子?”

“刘家沟的小菊你们要是能说下,我马上结婚!”

1.提亲未成

日头从正空缓缓西斜,一个精瘦的年轻人,由王屋村外大步赶来。当他看到村头房屋的大门紧闭,便恼怒地冲上前猛踹几脚。门除了发出几声闷响,没作任何回应。大约是热气令他耗尽了力气,他脱下短袖,跳到门前的水池旁,用水浇湿上身,晃悠着到树下乘凉。

他叫曾响,今年19岁,个头很高,留着平头,那是前几天刚剃的。这让他面庞的五官与轮廓,更加清晰。就这样一个俊朗的少年,脾气却非常暴躁,自被小爷奶叔伯惯坏了。

念初中时,他在学校不守规矩,更不学习,最后的中考成绩,连上最差的高中都不够。认定读书才有出路的曾大福,仍旧抱着最后的希望,借钱将儿子送进了高中借读班——他很是执着:这孩子聪明有冲劲,只要他能改过自新,高三再努力都来得及。

然而曾响到了高中,仍旧脾性不改,不仅不珍惜老曾给他争取的机会,还打架斗殴、打牌喝酒。浑浑噩噩地到了高二,直接被劝退。这个儿子,真是来讨债的!曾大福终于绝望了,他不知道上辈子跟女人造了什么孽。

退学后,曾响在家游手好闲,还经常问老曾要钱去打牌,要不给,就砸家当。这日子让老曾和女人,时常在地里抱头痛哭。

曾响就这样晃荡了一个多月,逐渐觉得没意思,便想离开那个破村庄。不久后正赶上征兵,老曾就让女人给儿子做思想工作。曾响虽脾气不好,但母亲的话还是能听进去些的。再加上他也听说退伍后不但光荣,而且工作有着落,就答应了。

曾母收拾好行李,与老曾搭车将儿子送到镇上,见他终于转乘专车离开时,那一刻就像是送走瘟神般轻松。

然而还不到十天,就在老曾和女人在地里锄草,讨论着儿子在部队里被如何改造,甚至畅想着未来时,儿子却回来了。

这是件大事,但曾响并未打电话告诉父母——那是2003年,在他们所在的落后的农村,只有一个大户人家,装了套带接收杆的座机。然而要么信号差,要么没人接,话费又死贵。于是,曾响索性直接回去。可饥热交加时赶回家,却发现大门紧锁,自然没了好气。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乌云忽然遮天蔽日,一声响雷后暴雨如注。曾响跑到屋檐下,瘫坐在歇脚石上。他想着,等他俩避完雨,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于是他靠着历经风吹日晒的土墙,闭上了眼……

“儿啊!你怎么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淋透的曾母看见曾响,一边惊讶,一边关心。曾响本想发火,但看到父母因冒雨赶路而布满鞋裤的泥水,把怒气咽了回去,他们好歹提前回来了。

曾母打开门,并不像以前那样急着做饭,只是上下打量儿子。老曾等不及了:“响娃,咋回事么?你倒说话啊!”

“我体检不达标!”曾响在老曾面前总是言简意赅。老曾和女人长叹了一口气——哎,这可如何是好啊,他们的心里又犯起了难。谁料那曾响在外面跑了几天见了点事,再加上看到辛苦的父母,之前的脾气收敛了些。他说:“爸妈!我跟你们干农活吧,能干一点是一点。”

老曾觉得不可思议,儿子出去没几天,突然好像变了个人。可他又能体验到什么呢?不过是在烈日下忙碌、吃着路边摊、在树下躺着休息的工人罢了。爸妈何尝不像他们那样辛苦,只为让儿子不再重复他们的老路。

次日,他扛起农具到地里干活。第一天,手起泡了;第二天,流血了;第三天,他终于受不了,扔下锄头跑回家。一个未经过社会拷打的年轻人,想要在思想上真正转变,并不容易。但他没再问老曾要钱去打牌,单是躺在床上,日复一日。

远处的田间,老曾放下锄头一口旱烟伴着一声叹息。忧心忡忡的曾母凑过来坐下:“响娃也虚20岁了,要不找媒人说个亲吧!有个女人管着,兴许会有所好转也说不定!”那年月,有个女人拴着,男孩子很快就会蜕变成男人。

“对!现在他正处在人生的关键时期,再这样混下去怕是连媳妇都难找了!”老曾很赞同他女人的想法,“今晚回去就跟他说这个事,看他什么态度!”

夏夜,村里的风凉爽的,但那风却扫不走老曾两口子心里的酸楚。他们一左一右,在门前的歇脚石上坐着,像一对垂头丧气的门神。曾响或许是在屋里闷得慌,他靸着拖鞋出去,在门口瞎转悠。

“响,我们给你找个媳妇吧!”曾母少有的直接。曾响显然是听到了,但没做声,只是脚步往门口移动。老曾接过话头:“你有没有啥想法,比如说能看上哪类的女子?”

“刘家沟的小菊你们要是能说下,我马上结婚!”

刘家沟与王屋村只被一条河隔开,这小菊小他三岁,长得标致,虽不是从小玩到大,但村子也就巴掌大的地方,经常见面也就相熟了。读初中时,同班都起哄说,小菊和一个男娃处对象。这男娃是曾响的表弟武方,学习成绩非常好——这事曾响当然听说过,他有时候也感慨:男孩子找女娃可真简单,学习好就够了。然而这事对曾响来说很难,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后悔过中学时代的自我放逐。

不过实际上,关于刘小菊与武方,那只是误传。在同学们看来,好像班花就该和学习好的在一起。表弟考入重点高中后,成绩一般的小菊回了村,帮父母干些家务。

有段时间,曾响老在打牌时经过刘家沟,每次都很自然地与小菊打个招呼。对他来说,这个姑娘对他好像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如此一来二去更加熟悉了,便产生了一些情愫。男娃的择偶标准常常就这么简单,好看就够了!

要说小菊对曾响的态度,只能从眼神交流中看出一点好感。当然,这只是曾响一厢情愿的想法。既然无法确定,那就直接去问!在大人看来,这是二愣子的做法,但年轻人的冲动与勇气,确实让大人自叹不如。

还没等到爸妈的回话,曾响第二天上午便直接去找小菊。他站在路口见她在门口洗衣服,便大喊一声小菊,招手让她过来。小菊拿过两个桃子洗净,很自然地迎了过去。然后,带着一丝羞怯,放在他手上。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小菊,曾响心里竟发起慌来。小菊的那线条明晰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两个明亮通透的眼睛,那眼里仿佛能映出曾响有些发红的脸庞;鼻头挺拔,红唇轻启,皓齿微露:“给你,曾响”。

曾响慌张地接过来一口咬下去,使劲地嚼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家这桃可真甜!”小菊笑笑说:“那我再给你拿几个去!”

“不用,我今天来就想问你一件事…我打算结婚,你愿意跟我过么?”

小菊的脸唰一下红了,胸脯起伏着,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在小菊看来,要说村里几个没上学的男娃,也就曾响能入自己的眼,人都说脾气大的人有魄力,何况他还上了两年高中。但要真问起来,她又没了主意:“我不知道,你问我爸妈吧!”小菊逃避了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下午,曾响跟父母一起下地,专门说了这事,他信心满满觉得有戏。晚上,老曾托媒人去小菊家说亲。令曾响始料未及的是,媒人回话说小菊的爸妈不愿意,因为曾响干什么都不踏实。

当然,这个否定性的结论不是他爸妈告诉他的,而是小菊给他说的。小菊还说,三年时间,如果你能有所转变,能靠自己挣到1万彩礼的话,到时你22岁,我19岁,那或许还有后话。

这无疑给了曾响当头一棒,不仅让辍学后的自己后悔不已,也敲醒他是该好好规划自己的前程了。

2.求学无果

对婚姻最单纯的念想如此结束,曾响的内心无疑受到了创伤。不过他不再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他知道:只有让自己强大,才有选择权。

如今再想好好念书肯定迟了,但去村外干活,哪怕辛苦两年攒上万把块,以后的日子照样难过。他不想在父母身上看到自己的未来,可出路又在哪里?为此,他开始回想起到县里上高中的所见所闻。

其中最吸引他的,莫过于电脑了。每个星期只有两节信息课,同学们穿着鞋套走进机房,在电脑上实操。他摸着鼠标,在屏幕上拖拽,在键盘上敲击,一串串字符就出现在眼前。

除了篮球,那是高中两年里他唯一感兴趣的东西。他在心里想:那个叫电脑的玩意,好像无所不能,照相馆的人在用,入伍体验处也在用。报个名字,结果一下就蹦出来了。

决定了,学电脑去!

虽然还不知道学电脑能做什么,但仍旧充满信心。这个念头迸发出来后,他立马高兴起来,像是发现什么珍宝一样,兴奋地跑到地里与父母商量。

1994年,国内接入了互联网。但对于那个落后的村庄来说,即便已经发展了九年,别说是电脑,连座机都是稀罕物。老曾觉得兄弟们分家时的那台收音机,就很神奇了,至于儿子后来买的磁带机也很玄乎。他并不知道什么电啊脑啊的,他又觉得响娃头脑发热了,但儿子的眼神里,分明闪耀着未曾有过的光芒。这次老曾不像当初费劲地让儿子上高中那那般坚定,但心里也不由得要赌一赌:一个人的转变,往往从直面打击开始,小菊父母的否定,或许就是驱使曾响改变的力量。

终于,在曾响打听好电脑专业学校后不久,老曾凑够了儿子上学的钱。

那所电脑学校,坐落于王屋村100多公里开外的市区。他从村里坐摩托到镇上换大巴,再从县城坐火车才到市上,最后坐公交到了学校。他从乡镇转到都市,从落后看到繁华,当他第一次见到市区里的样貌,就被点燃了激情:他想象着在多年后,能开着自己的汽车,出现在镇上和村里,让所有人都为之瞩目。

在这种美好的憧憬下,他踏进校门后,全然换了一个人。他知道,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最后一次机会。

当打扮时髦的小情侣悠闲地在校园湖边散步的时候,他在背字根;当舍友吆喝着去打篮球时,他在机房里实操。别人虚度光阴,他积沙成塔。在课程缓慢的进行中,他早已将还未教授的内容,远远地甩在身后,甚至从图书馆借来一本蓝皮的厚厚的C语言课外书。那书上的知识无疑是晦涩难懂的,但他硬着头皮往下啃。

曾响要在那所技校完成三年学业,但课堂上所教的,又让他觉得远远不够。在入学第二年的下半年,他总盘算着在课外时间做点什么,一来看看所学能否被用上,二来看看能否挣点钱。即便不为小菊当初留下的后话,也该为父母、为自己。

当他想起小菊时,又不由地想起程凤,他的同班同学,一个很有气质的女生。她除了样貌出众,家庭条件也不错,只是在学业上并不像曾响那般用功。时常掏出个手机,在那把玩着,或跟家人打着电话。即便她每天都能回家,但她很喜欢那种感觉,好像在旁人看来,在班里有个手机,便有了优越感。

少男少女的心思,很单纯。像喜欢漂亮的小菊那样,曾响时常在见到她时,内心不由地悸动;像曾响那样,也有很多男生向程凤投来爱慕的眼神。但他的这种心思,在现实面前不值一提。

终于,他决定去市中心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跑了两天,都没有满意的结果:要么是餐馆里的洗碗刷碟,要么是广告复印店的打字员。对此,他是排斥的,但别的他好像又干不了,总不能去工地搬砖吧!他沿着河堤返校,怅然若失。

忽然,他听到熟悉的叫喊声,一个人在前面跑,一个姑娘从身后追——原来是程凤的包被抢了。自小就被爸妈追赶着打的曾响,健步如飞,很快将抢包人追上,为女同学挽回了损失。

面对程凤盛情难却的谢意,曾响想找个两全其美的理由。他正思索间,程凤从包里取出两根棒棒糖,一人一个:“走,我请你吃饭去吧!”

曾响看到她包里装着个粉色的手机,立马有了!他说:吃饭就不了,下次有机会了请她;方便的话,让他看看那个手机就够了。程凤取出手机,愉悦而大方地递过去。那是一台翻盖手机,他小心地翻开跳动着时间的面板后,手机发出一声清脆的和弦。很小的彩屏上,映着程凤高挑的身材与美丽的脸庞,那手机壁纸。

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程凤,这是他第一次与她离得那么近,他觉得程凤与小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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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阅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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